程兰轻轻叹气,“你还是不懂……你外公是孤儿,在如意街吃百家饭穿百家衣长大的,南国集团的起点也在如意街,他开的两元店有赖乡亲们照顾养活了我们一家人,做人不能忘本,希望你看在程家和如意街渊源颇深的份上,对如意街更新升级,不要将它从申城的发展中抹去。”
贺九皋摊手,“抱歉,我喜欢双赢,如意街村民得到钱,黄金资本得到土地,需要强调的是,如意街不会被抹去,它只会以更华丽的姿态重生。”
程兰灰心至极,“你坚持?”
贺九皋点头,“是,我要对投资者负责而非照顾虚无缥缈的情分。”
程兰硬起心肠,“据我所知,如意街还没挂牌竞价,黄金资本提前造势,是想借助强势的资金获取能力击退潜在买家吗,你舅舅——”
贺九皋勾勾嘴角,神情轻蔑,“程显荣告诉你的?”
程兰呵斥,“注意你的态度,他是你舅舅!”
贺九皋挑了挑眉,彬彬有礼道:“那么我再问您一个问题。”
程兰意识到自己刚才有点过激,缓和情绪说:“问吧。”
贺九皋唇角弯起,眼底没有一丝笑意,“您为什么不在南国集团总部召我问话?”
“我……”程兰嘴角动了动,说不出来。
“我替您说”,贺九皋脸色变冷,“您害怕我这位董事长儿子去南国集团总部引发不必要的猜测,从而令舅舅一家伤心,比如传出南国集团董事长中意儿子接班之类的流言,所以把训话地点安排在家中。”
程兰辩解,“九皋,你误会我了,我——”
贺九皋轻笑了声,“贺君言说他的亲戚们互相折磨,所谓亲情是一种痛苦的关系,我那时年纪小,还天真,不太认同他的看法,当我第一次见到舅舅一家,他们对我怀有强烈的戒备心,用冷言冷语表示对我的排斥,我马上理解了父亲讲过的家族故事,为利益充满争斗,他们没对我出手,已经十足好风度了,可是怎么办——”他看着痛苦的程兰,愉快地说,“他们越不愿意我碰南国,我就越要碰一碰,外公也给我留了股份,我有资格参与,不是吗?”
与母子间紧张的对峙气氛不同,何女士宫殿式装修的别墅内充满着欢声笑语和茶点的香甜气息。
宝石商郑大明打开密码箱,各式珠宝躺在黑天鹅绒内衬,散发着夺目的光彩,几欲令人呼吸停顿。
“太美了,太美了”,何女士不禁吞吞口水,指着一套巴洛克风格的珠宝首饰说,“项链、耳环、戒指、手镯,我全要试。”
谭佳人戴上白色手套,殷勤道:“我帮您试戴。”
何女士在谭佳人的帮助下,站到穿衣镜前,戴上全套首饰。
郑大明在一旁解说:“这是b牌最新的高档珠宝系列,灵感来源于巴洛克建筑,用珍贵的天然钻石搭配复杂的设计和精湛的做工,造就的经典之作,名字叫罗马之翼,毫不夸张地说可以做传家宝了。”
何女士对着镜子左照右照,摆着不同的姿势,从不同的角度观察钻石折射的光芒。
谭佳人发自肺腑地说:“天然钻石光彩绮丽,水滴造型优雅轻盈,您若参加晚宴,会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身上的。”
何女士听了喜不自胜,“真的吗?”
谭佳人拼命点头,“当然了,钻石锦上添花,主要是您气质好啊,这可花钱买不来。”
何女士被夸得心花怒放,当即拍板,“这套钻石首饰我买了。”
郑大明愣住,随即狂喜,整套首饰价值60万美金,他忙克制自己转而称赞何女士好眼光。
谭佳人包装何女士的豪奢消费行为,“外界认为买钻石是奢侈和炫耀的行为,其实不然,买钻石和买黄金一样,都能让财富保值,在我看来,属于稳健投资。”
“亲爱的,你这番话我要说给老公听,让他晓得我不是乱花钱,我是认真在理财。”
交易成功,皆大欢喜,作为“搭头”,郑大明的劳斯莱斯幻影被何女士征用几日。
谭佳人促成一单生意,功成身退,郑大明和她一起走出何女士的豪宅。
“小谭,谢谢啊,你的酬劳我已经打进账户,老规矩,coco沈那边我也给她包了红包,只是没办法送你,得麻烦你自己回去了。”
谭佳人早悄悄确认过手机银行,入账的数字特别令人满意,心情美丽了,态度自然要多好有多好,“哎呀,郑总何必客气呢,我自己叫网约车。”
反正闲来无事,她就逛逛紫微宫,溜达出去,再叫滴滴。
边走边想,自己也算薅资本主义羊毛了,像何女士这种大客户,钱包有深度,花钱不眨眼,于是就有了他们中介顾问的生存空间,和有钱人结成共生互利的关系,就好比鳄鱼牙缝里的肉渣能喂饱鳄鱼鸟一般,何女士买珠宝的零头也足够她瘪瘪的钱包鼓起来。
临近中午的阳光日渐热烈,谭佳人脸颊晒得发红,她是敏感肤质,一晒就脱皮。
她打开公文包式手袋,翻出防晒气垫霜,想找个阴凉地方补妆。
放眼四望,不远处三株大王椰子树下停了部黑色越野车,她心头一喜,小步跑过去,瞅了瞅车内貌似没人,就把包放到车顶上,冲着倒车镜仔细补妆,先用吸油纸按了按鼻翼额头,再用喷雾补水,最后上气垫,不面对客户,口红颜色艳一点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