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佳人点点头,“是啊,我漂洋过海给你带回来的,还有一盒巧克力,你可以和好朋友分享。”
谭乐怡美滋滋地说:“我们班同学肯定羡慕我,这个笔记本等我毕业的时候当成留言册。”
“想法很好,不过你妈呢?”
“不知道,她最近总是早出晚归的。”
“你外婆怎么不来照顾你?”
“她还要带二宝呢。”
二宝是谭乐怡舅舅家的儿子,谭佳人不禁替孟亚雯担心,她到时候生二胎,坐月子怎么办。
这时有开门的声音,谭乐怡站起来,“应该是我妈回来了”,说着扯嗓子大声喊,“妈,我二姐来了。”
孟亚雯背着包,挺着肚子,面容憔悴,走到客厅,看到谭佳人,微微愕然,“你怎么来了?”
谭佳人指指放在茶几上的礼物说:“我去巴黎出差,给你和乐怡带了点吃的用的。”
孟亚雯视线落在婴儿摇铃上,怔了怔,“让你破费了。”
“婶——”,谭佳人改口,不管乱了辈分,“亚雯姐,我叫了外卖,你不用做饭,待会儿我们一起吃吧。”
谭乐怡带上礼物回自己的房间和好友发微信炫耀,独留下两个大人沉默。
孟亚雯脱下外套,在沙发上坐下,苦笑道:“佳人,我都没脸见你,要不是你借钱给我们,这套房子都保不住。”
谭佳人再有怨言也不能这个时候说,她笑笑,“房子重要。”
孟亚雯叹气,“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叔挺狠的,他只犯了一次错,我就让他净身出户。”
夫妻间的事,谭佳人不好妄言,她一味笑着。
“其实不止一次,你叔叔很单纯,这些年除了这套房子,我们根本没攒下什么积蓄,他工资不低,你觉得钱都去了哪里?”
谭佳人猜不出来,“我叔叔没有不良嗜好,顶多也就喝喝酒。”
“是啊,他没有不良嗜好,但他对朋友两肋插刀,人家来借钱他大方得很,连欠条都不打,那些人吹捧他,把他哄的不知东南西北,打着做项目的名义要么借钱,要么让你叔叔投资,钱就这么没了,真遭难了,那些朋友跑的没影,让你叔去要债,他还拉不下脸,我真烦透他这一套了,怎么说都不听,从来不过问我的意见,直到栽大跟头,倒霉的是我和孩子,他从来都不为我们母女着想,不瞒你说,假如我能预知未来,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说什么我都不会要的,它来的不是时候”,孟亚雯垂泪。
谭佳人听得目瞪口呆,她知道叔叔不靠谱,但不知道这么不靠谱。
“我和他真过不下去了。”
“我明白,这不怪你,都是我叔叔的错。”
孟亚雯捂脸啜泣,谭佳人无比煎熬,洗了热毛巾给她擦脸。
等外卖送来,谭佳人陪母女俩吃了点,离开前,她把装钱的信封交给孟亚雯,“我爸的一点心意。”
孟亚雯推拒,“大哥已经帮过我们很多次了,这钱我不能收。”
“钱不多,就2000,他让你买营养品补身体,你不要的话,他还得亲自给你送过来。”
从孟亚雯家出来,谭佳人骑上电瓶车,原路返回。
平凡人的心酸,说到底和钱有关。
在花瓣飘落的春夜,谭佳人深深叹息着,一侧流光溢彩的东江上,泊着一艘白色游艇。
她无意瞥了眼,甲板上有几个女孩手持仙女棒,在空中挥舞,绽放出美丽的烟花,侧耳谛听,似乎能听到呲啦的火花声和银铃般的笑声。
都是人,怎么差别这么大呢?
宿命说因为命,教科书说因为资本家占有生产资料——
她对自己说,因为你是无产者。
贺九皋坐在沙龙区,无心喝酒。
严墨走下舷梯,喊他,“喂,你就干坐着,上甲板吹风来吧,女孩们打扮的花枝招展,你干嘛慎着人家,太不给面子了,人顾笑都上去了,你别拧巴了。”
贺九皋看着穿夏威夷衬衫的严墨冷笑,“你说好只有咱们三个人的,多出来的那些人你怎么解释?”
严墨嬉皮笑脸,“有什么好解释的,确实就咱仨,那些姑娘都是来暖场的,你说这么好的夜晚,三个老爷们玩像话吗,你懂不懂什么叫良辰美景,什么叫春宵一刻值千金?”
贺九皋鄙夷,“怎么,你还想做点别的,那赵夕颜算什么?”
“我说你也太爱较真儿了,赵夕颜是我女朋友,她拍戏忙,我自娱自乐还不行么,我不会对甲板上的那些姑娘做什么,请她们来主要是活跃气氛的,你要实在介意,把她们当成音响或者随便什么,不就结了。”
贺九皋不为所动,“谢谢你的建议,但不必了,麻烦你把游艇开回码头,我要上岸。”
严墨坐到他对面,胳膊挂在沙发上,长叹一声,“真没劲,你是不是在英国读书读出毛病来了,女孩子们能把你吃了,干嘛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你老实对我说,你性取向是不是——”
贺九皋打断他,“别用你欢场上的那一套来评判我,有人滥情,有人专一,与性取向无关,与人品有关,我要百分之百完美的感情,不想把宝贵时间浪费在一些无聊的事上。”
严墨笑喷了,“喂,你小学生吗,世界上哪里有百分之百完美的感情。”
贺九皋说:“我要我人生的每一个记录都是完美的,不想在感情和婚姻上留下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