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说着,却不知忽然想起了什么,话便一时顿住。只看着如意,似乎想要问些什么。
如意疑惑的望着他,他眼睛缓缓眨了一眨,道,“徐仪他——”
如意眼睛里不觉就又浮现出希望来,她宛若雏鸟般急切的望着顾景楼。顾景楼目光便闪了一闪,道,“——他的父亲是徐州刺史徐公茂吧?”
如意忙道,“是!”她目光便又黯了一黯,又道,“……舅舅正在寿春,处境也相当艰难。表哥他——”
顾景楼便道,“至少……有宋公带去的这十万援军,想来寿春之围也不日可解。你不必过于为你舅舅担忧。”
如意再次失望,却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道,“是。”
说话之间,他们已走到总舵门前。如意停住脚步,正想着是该再从顾景楼口中套一套他所谓“只能说给天子和太子听”的机密,还是如何,便先见有马车急停在总舵门前,二郎从上头跳了下来。
他尚还没有站稳,抬头望见如意,面色一沉,便大步上前来。
如意心想——来的刚刚好。
二郎却已抬手掰住她的脸颊,指甲轻轻的蹭上去。
就算是姐弟之间,平素说话也没有靠这么近还动手动脚的,如意先被他吓了一跳,推道,“你做什么啊?”
二郎见她脸颊上只是被溅了血渍,并无伤口,才放开她,道,“你有没有受伤?怎么会遇刺?出门都不带人的吗?刺客拿住了?”见如意手上也有血迹,又要翻开她的手查看。
如意:……
如意只能赶紧将手抽到背后去,“别看了,我没受伤。”
二郎又眯着眼睛审视了她好一会儿,确信她面色确实红润建康,才轻轻的哼了一声,道,“你到底在做什么大事,惹了这等仇敌?”
如意果断一指顾景楼,“不是我招惹的——是他。”
顾景楼感觉很不好——相当的不好。
虽说如意澄清了她不是琉璃,她的未婚夫也另有其人,可顾景楼还是下意识的觉着,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不一定是他弄错了。
结果他还没来得及澄清其中误会,半路上就忽的杀出个少年来,不但对如意动手动脚,说话也毫不避讳——他谁啊!
顾景楼便面色不善的问道,“这哪位?”
二郎:……你才哪位呢!
如意忙替他们介绍,“这是临川王,天子的次子,太子的弟弟——也是我的同母弟弟。”
顾景楼还窝火呢,闻言不由仔细打量了二郎一番。不经意脱口道,“……你们长得也太不像了。”按说姐弟二人都美貌至此,彼此间应该多少都有些肖似之处的。
如意面上一红。却也没多说什么。
顾景楼确认了二郎的身份,拱手俯身行礼。
如意便转而对二郎道,“这是江州刺史顾公的幼子,顾景楼,字凌云。”
二郎也不动声色的打量了顾景楼一番,一笑,道,“长得倒是和顾公有几分像。”
顾景楼:……
这二人头一次见面,虽不说暗潮汹涌,却也对彼此都没什么好印象。
既然二郎来了,如意也不再多费唇舌,直接道,“顾公子从汝南带回了机密军情,正要去面见天子。你带他入宫吧。”
——她有心让二郎与闻。这其实就是故意在给顾景楼设局。
顾景楼也只抬头瞟了她一眼,分明对她的念头心知肚明。但他还是对二郎笑道,“那便烦劳二殿下了。”他便向二郎进呈印信,道,“这是临行前家父给我信物,还请殿下将此物呈给陛下。”
作者有话要说:还没写到预计的进度,但为了赶今天的更新,先贴为敬……
☆、55|第五十二章(下)
承乾殿。
维摩正在向天子禀告政务。
天子神色疲倦,并不怎么说话。虽今日维摩所奏禀的事天子一律都说“那就按你的想法办吧”,但语气中并无什么嘉许之意。维摩心中惴惴。他能觉出天子对他的不满来,可他不明白天子究竟不满在何处。天子的态度总让他怀疑自己是否当真就如此平庸,难当大任。
一时有人近前通报,“二殿下有事求见,正侯在殿外。”
天子点头让二郎进来,维摩不由就有些分神。
天子似乎察觉到了,便说,“别太在意你弟弟,你是储君,只要器量胜过他便足够了。”
维摩道,“是。”
天子看了他一会儿,似乎是叹了一口气。
二郎进屋,先向天子行礼,再向维摩行礼。
天子问他有什么事,他便单刀直入道,“阿爹可还记得江州刺史顾淮的幼子,名叫顾景楼的?”
事隔多年,可天子脑中还是立刻浮现出那个抱剑乘舟而来的英俊少年,面色便一缓,道,“记得。他来建康了?”
二郎道,“是——他从汝南来,说有机密要事向阿爹禀报。”他便将顾景楼给他的印信呈上去,“他正等在外面呢,您见不见他?”
天子接了印信,微微后仰着看了看——他已有些花眼了——见确实是顾淮的信物,便道,“——快让他进来。”
内侍去宣顾景楼入见。
维摩立在天子身旁,不由有些踟躇——和二郎不同,他与顾景楼是有切实的交情的。虽不说有多熟悉,可每回顾淮回长安,他都会和顾景楼见面。按说以他和顾家的关系,顾景楼想见天子,该来找他才是,为何反而要找般若帮忙?
转眼间顾景楼便跟着内侍来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