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节(2 / 2)

刑如意问着,心中也矛盾起来。这自家孩子有出息,是难得的好事,可若是太有出息了,做人娘亲的又未免担心。尤其殷元,虽性子不错,看起来也是个善良的孩子,可未来的变数又有谁说的清。倘若真的如狐狸所说,殷元修行一天抵得上寻常妖怪修行一年,那几十年之后,他的修为岂非要逆天?

不知道为什么,刑如意脑海中突然出现那句话来:六界众生,唯我独尊;天上地下,唯我最大!

冷不丁的,她就打了一个寒战。紧抓住狐狸的手,急切的问了句:“可有办法控制?”

“控制什么?”

“殷元的修行啊!他一个丁点大的孩子,就变得如此厉害,若是等他长大了,想要称霸六界可怎么办?到时候,岂非要毁天灭地,引的六界大乱?”

刑如意刚说完,就发现狐狸的脸色有些奇怪,紧跟着殷元的声音自背后响起:“称霸六界啊?原来娘亲对孩儿寄予如此深的厚望。毁天灭地、六界大乱,听起来好像也蛮好玩的样子。”

“不不不!一点都不好玩!”刑如意忙的转身,看着殷元的眼睛蹲下身来,握住他肉呼呼的肩膀:“听如意娘亲说,高处不胜寒。你瞧瞧你狐狸爹爹,想当年也是赫赫有名的青丘狐帝,可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被人给赶下台了。”

“那是因为狐狸爹爹实力还不够强。”殷元心里憋着笑,脸上却仍是一副一本正经,甚至十分认真的模样:“孩儿为了将来不重蹈狐狸爹爹的覆辙,所以眼下修行才更为努力。娘亲放心吧,孩儿未来一定能够达到娘亲您的希望,绝对会让自己拥有称霸六界的实力!”

殷元说着,将暖炉与披风一同塞进刑如意的怀里。

刑如意看着这个孩子,在欣慰的同时,也生出更大的担忧来。她深吸一口子,再次握住殷元肉呼呼的肩膀:“殷元,你听如意娘亲自己与你说。刚刚娘亲的话可能没有表述清楚。你狐狸爹爹之所以被赶下台,之所以当不成狐帝,不是因为他实力不强,而是当狐帝并没有人们想象当中的那么开心。

你是个聪明孩子,也是个喜欢冒险的孩子,娘亲就不相信在洛阳的时候你没有偷偷的潜进皇宫,没有偷偷的去那些王侯将相的府中溜达。你也看见了,不管是皇城当中的那位女皇帝,还是那些个王爷、侯爷、公主、丞相,他们看似高高在上,万人敬仰,甚至活成了许多人都想要活成的模样。可他们开心吗?他们不开心!至少没有人们想象当中的那么开心,也没有他们自己想象当中的那么开心。

他们之中,有些是生的好,有些是运气好,还有一些则是因为算计的好。可无论前者、后者,在他们拥有了那些东西之后,也都在患得患失。越是拥有的多,就越是害怕失去;越是害怕失去,就越是想要得到更多。长此往复,吃,吃不好;睡,睡不着,眼睛里看见的每一个人在他眼里都是需要顾忌的,需要防备的。就连跟自己的枕边人,自己的夫人、儿女都不能说实话,说真话。那样的日子,很累!

你狐狸爹爹不想做那样的人,也不喜欢做那样的人,所以别人想要推翻他,他就随着那些人的心愿往后仰;别人不喜欢他当狐帝,他就来到了人间,将狐帝的宝座拱手相让。殷元,娘亲也不希望你做那样的人,更不希望你高高在上,一个人冷眼看着这世间的繁华,种种的变化,却感觉不到一丝的温暖。娘亲只希望你一辈子开开心心的,无忧无忧的。

殷元,娘亲希望你能够变得强大,变得比你狐狸爹爹,甚至是这天上地下任何一个人,一个神,一个妖更要强大,因为你的一生,要比娘亲长得太多太多。娘亲希望,在娘亲看不到你的那些日子里,你依旧可以是开心的,快乐的,你想要过的生活,都是能够不被旁人打扰的。”

殷元看着刑如意,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蓄满了各种各样的情绪,但他极力的掩饰着,甚至想用夜色遮掩起来。

“娘亲的话,孩儿记下了。”

生平第一次的,殷元踮起脚尖,伸手,如一般的孩童那样,抱住了刑如意的脖子。

他觉得,他是时候该长大了!

对于殷元心里想着的事情,刑如意自然不知道,且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想象当中,被自己刚刚说的那一番劝解的话感动的差不多要哭出来。当她感觉面前的那团影子靠近自己,甚至被一具软软的,暖暖的小身子紧紧的贴住,被一双带着眷恋的小胳膊环住脖子的时候,她还在想着,自己刚刚的那番话,殷元究竟有没有听进去,依照他的年纪,又是否真的理解了。

“如意。”

狐狸瞧着殷元的小手环上刑如意的脖颈,眼眸跟着一沉。沉默了一小会儿之后,她走上前,将如意拉了起来,并且顺带着,又给她裹了一层,之后圈进自己的怀里。

“都说男孩儿随母,你这么胸无大志、随遇而安、知足常乐的人,哪能养出那样一个心心念念想要称霸六界的儿子来。放心,殷元他,顶多……也就是做个青丘狐帝了。”

“切!”殷元闻言白了狐狸一眼:“谁稀罕。这狐帝的称号,你还是留着坑自己的小狐狸吧!”

“当真?”狐狸抬眼,回看了殷元一眼:“好歹,你也是我们青丘殷家的嫡子长孙,你怎么好意思,让你未来的弟弟、妹妹辛苦。看在你娘亲对你如此袒护,如此为你着想的份上,你就勉为其难,辛苦个数百年吧。”

殷元眯了眼,看着狐狸问了句:“弟弟、妹妹?这么说来,狐狸爹爹你是打算被我娘亲就地正法了?”

正文 第378章 芙蓉面(11)

殷元的话,成功的将众人目光引到了狐狸的身上。

狐狸淡然一笑,低头,宠溺的望着刑如意说了句:“既是你娘亲的心愿,为父总是要让她达成的,否则何谈做人丈夫。如意你说,是吗?”

刑如意自问脸皮算是厚的,可被狐狸当着家人的面如此调戏,裹在大氅中的脸蛋还是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暗中在狐狸的腰侧狠狠的掐了一下,不顾鹿大娘眼中的询问,指了指仍在院子中打转的罗敷:“这梦游症,之前倒是听说过。我老家有个远方表妹,也曾患过这梦游症。据说是个夏日,天气炎热,表妹一家夜宿高处。

半夜,月朗星稀,微风浮动,姑姑与姑父却被一阵异动惊醒,睁开眼,却见表妹闭着眼睛,动作机械的在边缘处走来走去。那夜宿的地方,差不多有房舍这么高,表妹闭着眼睛踩在边缘处却如履平地。姑姑见此情形,当即惊吓的就要晕厥过去,幸好姑父还算淡定,一下子就捂住了姑姑即将脱口而出的惊叫声,然后悄悄起身,趁着表妹返回远处时将她抱住。

这一抱,表妹倒是真的睡着了,只是第二天醒来,完全不记得夜里发生的事情。从此之后,无论天热再如何的炎热,姑姑与姑父都不允许表妹宿在高处。

听闻此事之后,我也曾去查过这梦游症,说是不能被人突然唤醒,否则就会魂魄离体,严重者还有可能被当场吓死。幸好,刚刚狐狸你及时止住了我的叫喊声,否则这罗敷可真就要被我给害死了。”

“你又不知罗敷是在梦游,何来的害死之说。”狐狸宽慰着刑如意,只见罗敷她又蹲在了树下,看样子似在与人交谈着什么,便将刑如意的注意力又给引到了罗敷身上:“据说,这梦游之人,所重复着的动作并非是无意识的,而是她心中的魔障,也就是所谓的心结。这种人,通常都会有很重的心事,但在清醒时又掩饰的很好,长久以往,心力无法承受,于是便借着梦游释放了出来。”

“也就是说,罗敷眼下所做的这些,便是盘踞在她心中多年的心魔?”刑如意稍稍往前了一些,仔细的看着罗敷的动作:“可这些动作,看起来都十分的简单,最复杂的也不过是蹲在树下与人交谈,这里头能藏着什么说都不能说的秘密?”

正说着,忽见罗敷抬起脸来,看向刑如意。此时,清冷的月光恰好照在罗敷的脸上,只见她眼睛闭着,冲刑如意诡异的一笑,跟着抹了把自己的脸。那抹脸的动作,也甚是怪异,就好像她想要生生的将自己的脸皮撕扯下来一般。

因为罗敷是突然转过脸,又是突然间对着刑如意做出这样诡异的动作来的,刑如意猝不及防,整个人猛然间被吓了一跳,跟着往后倒退了两步。幸好被狐狸伸手圈住,才不至于摔倒。

等刑如意稳住心神,再去看时,罗敷已经起身,往自己的卧房走去,而老乞丐则站在相邻的卧房门口,静静的看着罗敷。

刑如意的目光从罗敷身上移到老乞丐身上,再从老乞丐身上移到貔貅身上,最终得出了自己的结论。这老乞丐与罗敷之间,必然也藏着一些秘密,而这个秘密就是罗敷深夜梦游的真相。

除夕!看来想要揭开一切的秘密,就只有等到除夕过后了。

后世的除夕,显然不及盛唐来的热闹。刚到盛唐时,只有刑如意与狐狸两个。刑如意来自千年之后,狐狸呢,不仅来自千年之后,还来自青丘,两个人对于这盛唐的规矩习俗统统不懂,就只是简单的吃了个年夜饭,然后大眼对小眼的看了半天就睡了。

没办法,在这个没有网络、没有手机,甚至连春晚都没有的世界,守岁这种事情真的是太无聊也太辛苦了。后来,她认识了常泰,认识了小盛子。因常大哥也是孤身一人,小盛子家中又只有一个寡母,为了图个热闹,大家干脆就凑在了一起。所以这来到盛唐之后的第二个除夕,是在小盛子家中过的。吃过了年夜饭,几个人又说了大半天的话,这才散的。

今年,倒是来到盛唐之后最特殊的一年。不仅换了新的地方,身边陪着过除夕的人,也换了。想到已经离开的铃铛,想到远在洛阳要一个人过除夕的四娘,还有回京打探消息,至今不知身在何方的李茂,刑如意就觉得心里特别的难受。

她走到院子里,就看见罗敷也同样在院子里站着。她穿着一件水红色的新衣,却微微抬了头,看着满天飞舞的雪花。

“想家人了?”

“嗯!”罗敷点点头,转身看着刑如意:“往年的除夕,罗敷都是留在家中与爹娘、哥哥嫂子一起过的。虽家中的规矩多了些,吃过年夜饭,也会各自的散去,但心里还是暖的。”

罗敷说着,落下两行泪来:“我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可一想到当时在府中爹和大哥都没有认出我,一想到今夜他们都在陪着那个假的罗敷过除夕,我这心里就异常的难受。”

“人生在世,不如意者十之八九。你爹与你大哥虽一时认错了你,但你在他们的心里异常珍贵却是没有错的。换个角度想一想,他们当初对你的样子,在他们心里,其实是在对待【瑞儿】,对待那个曾经差一点就伤害了罗敷的【瑞儿】。你爹与你大哥终究还是善良的,自己的女儿与妹妹都被人欺负成那个样子了,他们却只是将【瑞儿】驱赶出府,甚至还还了她的卖身契。你有一位很好的爹和一位很宽厚的哥哥。相信我,这件事,总会过去的,你与你的家人也总会团聚的。”

“如意姑娘你呢?也有自己的遗憾,自己思念的人吗?”

刑如意长吁一口气,看着罗敷的眼睛道:“我爹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就连祖父、祖母、外祖父、外祖母也都相继跟着去世了。我记得,外祖父是最后一个走的,那年我好像才十二岁。瞬间,一个人就变得孤零零的,感觉特别的无助。这,还不是最难受的,最难受的是,外面的人都说,是我的命硬,克死了他们。有很多年,我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我将自己封闭起来,不愿意见人,也不愿意与人说话,唯恐自己这个命硬的连至亲都会克死的人再去连累了旁人。直到,我遇见了狐狸,我的心结才慢慢的被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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