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女子,怎能如此不自爱?即便是林府不需要你来考虑,怎能如此轻贱自己,到那种烟花地去?”
云安脸上的表情逐渐凝固,感觉自己的心口好像被擂了一拳,尴尬又难堪。
在回来的路上,云安想了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这一条。
云安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林不羡的眼中好像还有厌弃的情绪,回想到她刚才说的“轻贱”和“不自爱”云安感觉自己的自尊受到了伤害。
云安向后一靠,脸上的表情也冷了。
她看着林不羡,问道:“我怎么就不自爱了?我怎么就轻贱了呢?我做什么了?你知道我为什么去找李元吗?好……你不知道也无所谓,这是我自愿的,和你没有关系。但我做什么了你就这么说我?我告诉你,我在进入缥缈楼之前的几个呼吸的功夫,才知道那儿是什么地方的,而且我总共在里面也没待上半个时辰,怎么话到了你的嘴里就变的这么难听了呢?”
“我……”林不羡看着云安,看着这个平日里和蔼又开朗的人眼中跳动的怒火和涨红的脸,一时语塞。
即便她完全不觉得云安的辩解有任何道理。
在林不羡的心中,云安是女子,那种烟花之地怎能是好女子应该去的地方?即便云安披着一身男子的皮,也绝不能违背礼法,这是一个淑女应该具备的素养。
可为什么呢?
为什么云安会如此愤怒?
为什么自己看着这样的云安会有些发憷?
为什么明明自己没有做错什么,却产生了一种类似愧疚的情绪?
云安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说道:“算了,咱俩谁也不懂谁,这不是你的错。我也不应该用我的一些东西去要求这样的你。有些东西啊……就算我明白我也没有必要去强迫自己遵守,更没打算强迫你去理解我什么。你慢慢看吧,我先回去了。”
“你……”林不羡叫了云安一声,可对方已经快步出了书房,关门的动作很轻,没有制造出一点声音。
过了良久,林不羡犹自发出一声叹息,她是欣赏云安的,欣赏她身上那股一般女子没有的气质,欣赏她的潇洒和随性,欣赏她对待下人时那种发自内心,丝毫不见造作的平易近人,更惊艳于云安的聪明才智和商业能力。
林不羡感谢云安陪自己演了这么一出戏,感谢她没有在得知林府面临危机而离开,林不羡希望这段缘分能善始善终,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帮云安一把。
适才听到云安去了青楼,林不羡是不信的,在她心中云安到底是士族家的小姐,即便是沦为乞丐也是为了掩盖身份。
一个落魄至此也不愿让出传家宝的人,心中必定是背负了重振家业的使命的,这样一个女子怎么可能会去烟花之地?
可那店小二说的绘声绘色,形容描述与云安分毫不差,林不羡不能不信。
她立刻吩咐林福带着一万两银票,驾着马车火速赶过去,就是怕云安会因为这件事污了名声,万一被什么人无意中记住了,日后对她产生不良的影响。
她还特意叮嘱瑞儿守在门口等云安回来,为的就是让下人看到,云安晚归的事情自己是知情的。
可是……她怎么就发火了呢?
林氏在洛城有那么多产业,随便她去哪一个,为什么偏偏要去那里呢?
林不羡不愿再去深思,将目光重新投向账本,可她的脑海里总是闪过云安受伤又无奈的神情,这让她无法静下心来。
对账最忌讳分心,林不羡索性合上账本,唤了瑞儿,回了房。
云安已经躺下了,留下了一个后背冲着林不羡,双手抱着胳膊,身体弓成了虾子。
见状,林不羡倍感无奈,独自洗漱完毕,来到床边脱下鞋子,从云安的脚下空隙上了床,还没等躺下云安就转了个身,再次将后背留给了林不羡。
林不羡看了云安的背影片刻,躺了下去。
一夜无梦,林不羡再醒来时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睡意瞬间消失,林不羡坐了起来,看了看身边的空位,一阵无言。
“瑞儿。”
“是,小姐。”瑞儿推门而入,来到床边。
林不羡张了张嘴,将到了嘴边的询问咽了回去,改口道:“洗漱更衣。”
“是。”
林不羡坐在梳妆台前,问正在给自己梳头的瑞儿:“父亲赠我的那块玉佩,你收到哪儿了?”
瑞儿笑道:“老爷送给小姐的玉佩有好几块呢,奴婢都小心收着,小姐问的是哪一块呢?”
“就是在我及笄之年生辰那日,父亲赠的那一块。”
“那块玉佩太过贵重,奴婢把它放在府库高阁的柜子里锁着呢,小姐这是要用?”
林不羡垂下眼眸想了想,回道:“嗯,一会儿你去取来,送到我的书房。”
“是。”
瑞儿没说什么,心中却在纳罕:她有些不明白自家小姐为何突然提到那块玉佩,那不仅是一块玉佩,更是林府的信物,所有林府旗下产业的掌柜,伙计都认得它。
凭那块玉佩,可以在林府任何产业自由行走。以林不羡目前的身份已经用不到那块玉佩了。
……
换好常服,林不羡出了卧房,准备去给双亲请安。
清晨的阳光晃到了佳人的眼,林四小姐眯了眯眼,在金灿灿的晨曦中看到了一个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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