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停顿了一下,但还是没有停。
祝愿礼是不能断的,然后左臂要慢慢跟上右臂。
我感受着怀里的一团风慢慢消散,便拢回双手,虔诚地睁开眼睛。
双臂交叠,慢慢放在肩膀上。
雪沫轻柔落地,静止的飞雪重新下落,天地一片安详。
我俯下了身。
堂内跪伏在陆夫人膝头的陆昭戎早已抬起了头——陆家父母也站在座位旁站着。
……我不是头一次这般行礼。
自我住进陆府,每日来请安——据红木说请安是礼仪,为表达祝愿。我每日来请安都是这般行礼的。
但也许是我今天同落雪说了话,忽然,便有了天地异象。
风雪大作。
远远的堂上,陆夫人目光紧随着我,目光中忽然涌上惊惧的情绪。
陆先生愣怔了许久才回神,急急忙忙招来一名仆从俯身低语,随后眉头紧皱着,快步走出屋门来迎接我,生怕我磕着碰着。
我不理解,一头雾水地应声穿上裘衣,在陆先生热情的搀扶下进了屋——我先前都是一直站在院里,等陆昭华和陆夫人亲热够了再抬头。
那名仆从胆战心惊地从我身边路过,飞快地瞧我一眼。
我回头看了看红木,她也是皱着眉的样子。
陆夫人瞧着我前脚进了门,张口就要说话。陆先生匆匆抬手制止她。
陆昭华倒是没什么顾及,笑哈哈地从一旁跳出来,“长玉长玉,雪又不飞了欸,好神奇!你怎么做到的?教教我!”
我一边惊疑陆家父母的神态,一边朝陆昭华笑,“回头再教你如何?昭华先同你阿娘讲话。”
陆昭华不依不饶,挤开面色已经变得惶恐的陆先生就拽着我,“不嘛不嘛,我就要现在学,就要现在!”
我瞥过陆夫人霎时苍白的面容,心底逐渐泛起细细密密的恐慌,不太自然地笑了一下,安抚道:“我回去再教你……”
陆夫人忽地上前拽过陆昭华:“华儿!”
我愣住了。
却见陆夫人胆怯难堪地快速看我一眼,拉着吓懵了的陆昭华离得远远地,缓声说:“华儿乖,这样是不礼貌的……”
我看着陆先生的如临大敌和陆夫人刻意压制的恐惧,一时有些茫然。
正思绪空白间,红木扯住了我的裘衣,温婉地笑道:“公子,二少爷不是晌午才说要公子今日在院里等他?时候不早了,公子也早些候着吧。”
我尚未反应过来便被红木扯着走了,只能匆匆朝着陆夫人俯身,“夫人抱歉,今日吓到您了。”
又朝陆先生俯身,沉思着同红木往外走。
一时间陆府兵荒马乱。
我坐在屋子里低着头,细想他们的反应,就像是我听到狐狸会被剥皮一般的不能容忍。
雾蒙蒙的蓝色纱帐随着窗口的风荡来荡去,我慢慢想明白,胸腔里忽上忽下的心跳声开始愈渐鼓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