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糖入口,甜腻的味道立刻冲淡了咸苦的粥饭,我瞧着昭戎若有所思的样子,想了想,便插了一嘴,“秦满在琴川。”
两个人忽然停下话头,齐齐看着我。
气氛有些微妙。
我停顿了一会儿,又沉默了一下,然后试探着说:“你,不是想收钱吗?”
陆昭戎怔怔地盯着我看,眼眸中潋滟的光泽映照着满院的北风,如剪了一段迟暮的天色融进了雪色里,凉风衔着他一缕发丝,痴痴缠缠地缭绕在身后。
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
“咳。”
沈舟山敛眸偏开视线,神色里带着警醒,有些严肃。看起来很窘迫,也很不高兴。
我回过神浅笑了一下,起身,“你们聊。”
身后隐隐约约听到仓促打翻茶盖的声音和沈舟山的低声埋怨,然后是陆昭戎不大自在的推辞。我脚下没几步到了屋门前,平静地推开门。
回屋后我练了会儿字,然后就趴在窗子前发呆。
暮色四合,星子还没上来月亮就已经悬挂很高了,好像天黑得格外早,风也很凉。积雪挤下枝杈的场景看起来很空寂,我放在窗沿上的手很快没了知觉。
红木进来收碗铺床时瞥了我一眼,问:“公子不是同陆二少爷和好了吗?怎么不开心?”
我怔了一下,侧目看她,“你……为何总觉得我不开心?”
红木取裘衣的动作一顿,然后看过来,边往这边走边摇头失声般笑着,眼睛里水色盈盈,“我发现公子总是喜欢心口不一。”
我沉默。
她温柔地笑着,然后贴心地给我系上裘衣,没有毛发的那种,轻声细语地说着,“陆少爷交代了,院子里的雪不能扫,公子看的时候要穿得厚一点。”
我侧头看着窗外出神,又听红木如在耳侧的亲昵语气,仿若冬夜里如此寂静无声,只有风在呼号,“你为何……觉得我心口不一?”
红木替我整理衣领的动作似乎停了一下,然后垂眸笑了笑,“许是红木错了。”
我忽然间很烦躁,抬手推开她的手指就扯开带子,刚系好的裘衣扯下来随手丢给她,语气平淡,“我睡了。”
红木,“……”
她恭顺地退出去,“是。”
隔着门,我听到她如释重负的长吐一口气,好像被什么事物压了很久,终于得到了解放。
我愣愣地凝视着床帐,纱帐上绣着的暗纹精致细腻,我可能是前几日闲了睡得太多,现下居然有些……睡不着了。
抬手抽下发间的玉簪,我随手丢在地上,清脆悦耳的碎裂声在夜色里如此清晰,我不知道如何克制这股躁乱的心情,只能茫然地躺在床上。
我慢慢缩进被子里,蒙着头,瞪着眼睛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