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蒋小公子近几日同陆少爷走得近,挡了周家几回。同周萱周薏前后追着陆少爷跑,反倒是周小公子安静得猫腻,公子,您要不要——嗯?公子?”
蒋小公子?蒋琼?
我回了回神,红木正捣着盅里前几日晒过的干花,阵阵清淡的香气缭绕回旋。
“嗯。”我应了一声,“你这是在做什么?”
靠在树下的穆青瞧了我一眼。
黎红木温和地笑了笑,细细研磨着花粉,“如今暮春时节,花汁正浓,若叫它埋在土里实在可惜,我便想着做些女儿家的脂粉,也算是打发时间。”
我沉默了片刻,没忍住提醒她:“我叫你寻的药草寻到了吗?”
她手中动作顿了一下,抬眸笑我:“紫述香不容易寻。公子既惦记着,何不亲自去瞧瞧?”
我半晌没说话,又没忍住出了会儿神,撑着脑袋支在石桌上,“去问问沈桑。近日神舍里都有些什么人?”
她将盅里的花粉倒进小盒子里,动作间很细致小心,“沈公子常去,少爷也常去,那几位姑娘自不必说。高家的那位跋扈公子近来也去,抽了风似的,日日过去。锦城里新贵又冒出了几个,大都不必过于在意。”
“嗯。”我注视着锦城愈发浑浊的天色,忍不住叹了口气,提了提兴致,道,“穆青。”
他从树下直起身,一如既往地沉稳,“公子。”
我凝视着他近来几乎不离手的佩剑静了会儿,轻叹了口气,“我们去一趟周府。”
黎红木手中动作停了一瞬,抬眸看了看我,又继续后面的流程,“路上当心。”
我随口应了应。
周鄂不是陆昭戎,他不会猜得到我的行为规律,所以我也明白他对我多有戒备。
在他们这些精于算计的人眼里,我的行为是随心散漫且毫无道理的。我和穆青去的突然,大概周鄂不会料到我会在这个节点去他府上。
我从马车里探出头,望着道路尽头的府邸出神,金黄色的阳光在匾额上镀了一层金边,原本厚重的黄金便也跟着显出些浮华的厚重感。
其实我第一回来的时候便很奇怪了,周鄂的性情非常孤冷傲慢——甚至比起我从前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他们家的门匾……不能说门匾,整个周府都透着无处安放的奢华与厚重。
非是我败奢厌金银,实是我此次随昭戎回锦经历了几番建府规划,忽然发觉,府邸建造一事似乎恰恰彰显了主人家的心境。
我记得秦府的恢弘,陆府的雅致,以及淳于府上出乎意料的简洁,奢华似乎与周鄂此人不太沾边。
我这趟在锦城出门的次数的确非常多,便是过来周府也有两回,这一回是第三回。
头一回是陪着陆昭戎回锦述职的时候,我未曾如何注意过周家人。次一回是神舍将成,昭戎叫我去周府表个态——那一回我也不曾将周鄂放在眼里,所以印象只停留在上元节那天的恍惚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