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昭戎和一众人缓慢而努力的作用下,陈郕只剩下经历改革的动荡。只要民众绝对服从世家,世家内部再分为三六九等,令人恐惧的凝聚力便会自发形成森严的等级。
也许这些在他们看来,是一件冗长而缓慢的事情。但从我的角度来看,我,甚至大荒的一些神,我们根本不需要考虑这些问题。
因为信仰和传教就是一切原则。
但人间不同。
周府的野心来源于,他们认为陈郕需要贵族。
我曾经看到过,如果一个人的周围大部分生活得比他要轻松,得到的比他要多,他就会认为自己是生活不如意的那一个。换而言之,他们的快乐和幸福大都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他们更为脆弱,更为复杂,需要用很多迂回萦绕的手段,曲折离奇地达到这个目的。因而这里的人们总是认为,他们需要比他们地位更低下,能够被他们欺辱和轻视的一部分人存在,才能够证明自身的价值。
而往往,他们体现自己价值的方式在于,或者善良,或者轻狂。
所以周府认为,自己想要得到什么是理所当然的。
于是经过多年的游说和成长,周府的意图慢慢渗透了陈郕。举锦城各世家之力,陈郕逐渐形成了大一统的趋势,并保持了下去。
万事俱备。
而在这时出现了变故。
某种意义上来讲,昭戎亲手毁掉了他一手造成的局面。
现如今陈郕一分为二。周鄂占一半,昭戎占一半。
昭戎和周鄂必须在相互观望的这段时间里,尽可能多地收揽势力,各自进行改革,分化,然后有一方吞掉另一方,进而继续建立秩序。
凉风过去,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雾蒙蒙一片。
远远地,我看见城门外的枣树上似乎硕果累累,树下坐着一个人。
树上拴着的马尾巴不耐烦地一扫一扫。我分辨了好一会,有些失望。
不是昭戎。
过了没多久,他随意抬头张望了一下,轻易发现了我们。
那个人翻上马,朝我们迎过来。
离得近了,我才看见那个人是陆景湛。
等到了跟前他下马,发上已经略微打湿,眉眼间皆是重逢的喜色,单膝跪地,抱拳道:“公子吩咐这几日来城门守着,接到您先去住的地方看看。”
我想了想,问:“这个时间,他在忙吗?”
陆景湛便应声:“是,公子在忙。”
我叹了口气,道,忙,往后他只会越来越忙。
穆青似乎看出我所想,在陆景湛重新上马后,开口问道:“公子在琴川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