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分辨长孙家对南术的感情有多深,但她们有一些人确确实实,身上有星点般的功德。
这至少代表,长孙家的清正不是装出来的。
……然而事不遂人愿。
昭戎走到这一步。
保护南术,她们甘之如饴。但牵扯政权争夺和家族安危,就又要另当别论。
此时她们不能再像从前那样,表现出对昭戎的亲近。
否则周鄂藏在他们家里的眼睛,不知何时就会重新盯上来,放出毒牙咬上一口。
于是她们要找一个机会,或者做一件事,向周府表达忠诚。
我深吸一口气,转头和梅先生对视了一眼,缓慢起身走出暗处。
一时间众人风声鹤唳,闻声反应迅速地拔刀转身,目光冷然。
长孙容宓穿着一身夜行衣,束着高马尾,与从前我见她的感觉完全不同——利落干脆。
她转身看见我,冰冷的目光凝滞了一瞬,继而沉默。
我安静地注视着她的眼睛。
良久。
她拉下面罩,露出一个苦涩又无奈的笑容,打招呼说:“上神好啊?”
我默了一阵,回应道:“不算好。”
长孙容宓再次沉默,半晌后尝试着说:“如果……是我自作主张,能放过长孙家吗?”
我默然,不敢应承,换了个讲法说:“如果你诚实一点,我可以尽力为你争取。”
长孙容宓默了一阵,抬起眼,似乎笃定我可以为她争取到,问:“你想知道什么?”
我顿了一下,说:“有些多。”
“……”
“比如……琴川的事,和周鄂的事。”我一边想,一边提,“并且,我不能保证昭戎会按照……我的要求去做。”
长孙容宓凝视着地面安静了一阵,不知是听了我的话轻松了一些,还是愁绪更多了些,幽幽然地叹了口气。
半晌,她浅淡地笑了笑,抬起头看我,说:“我以为你会问,南术和周府的渊源。”
我淡然摇头,回绝道:“那于解决问题而言,没有半分用处。”
长孙容宓惊讶地看着我,似乎对我有了印象上的改观,于是有片刻的打量。
我提醒她:“南郓即将溃不成军,周鄂与南郓的联合不拆即散,你已经暴露。”
长孙容宓愣了一下,随后看着我禁不住笑起来,感叹道:“果真是……其实没有很复杂。”
“南郓趁乱想吞下渝州,或者南术,但他们忌惮你。”她说,“周鄂想借力打力,一拍即合。”
我点头,问:“在琴川配合的是哪边?”
“南郓。”长孙容宓道,“周府在琴川的人陆云回见过,有被认出的风险。”
我松了口气,道,看来梅先生也有猜错的时候。
“周鄂在南术的人怎么和你联系?”我又问。
“不知道。”她回说,“我不管做什么,好像都逃不开他们周家人的监视。所以是他们联系我,我联系不到他们。”
我皱了下眉,换了个问题:“你家里知道你这么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