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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从我身上滚下去。”格尔尼卡把枪抵在女人腰后,强硬地用力想把她从面前弄走,推出这张矮桌下不大的空间。
“你他妈别动,你以为我想?”卡门气坏了,自己前方就是敌人的皮鞋,背后肮脏的对手还想把自己推出去受死。他软下身体转过去把小刀抵到对方的颈间,“和我一换一受伤的肯定是你,三思吧。现在可不是内斗的时候。”
……
六个小时之前。
这不是一个标准正规的私人场所,虽然红毯从前面铺到街头,宝石裙摆从上面飘过,来客都西装革履女伴美艳动人,不乏寡头大亨。但这真不是什么正经办舞会的地方,东主竟包下了洛杉矶最大的夜店,腾空地方,原来放着艺术品的地方靠边站,全部换成了赤身裸体的男男女女仿生人。
来客们带着派对主题的假面入场,对眼前的事物见怪不怪,因为邀请函里已经写清楚了一切。
这不过是开胃小菜罢了,他们所有人的目的都是来此鉴赏,那个压轴的秘密。
是的,这次泰瑞尔把下半份文件高调宣扬,决定在今天的盛宴上展示出一部分,再把这家夜店当作起点,一路送回总部。
有一种“我满足了你们的好奇心,你们这些人也不能装作不知道有这份东西,如果还在路上丢了,在谁的地盘上出的事儿,我拿谁试问。”的架势,所以许多来宾对此并不感兴趣,也不得不来,他们可不想因为动作异常,或者态度消极摊上事儿。
大部分人只想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过地头蛇日子,另一部分人的野心就不止如此了。我们在其中可以看到,紫烟的女老板今天也来了,明明平时忙得见不到踪影。
不请自来的人就更是如此了,高端的舞会都不在话下,如此松散的安检,更难不倒我们的109了。实际上,他感觉泰瑞尔这次的安排十分奇怪,好像就是要让人来偷似的,充满了阴谋的味道。
但即便是假的,他也不得不来。凡是有所求,就会受制,只有无欲无求的人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仿生人迈步的时候走神了,久违地穿裙装加上面具的遮挡,使他小小得绊了一下。109不得不暂停思考,先去找个坐的地方融入进去。
吉光这次没有选择在外围架枪,这次的情况特殊,需要自己入场临机应变。他走进灯光错杂的场内,此时音乐声音不大,还很平缓,空中浮动的蓝色弧线跟随着它缓缓舞动,比人类在死前心电图的波动还要慢。还有平静的水纹的投影充斥全场,打在每个带着假面的人脸上,使他们的面容更加模糊不见。他环视完四周,随手拿起来走到自己身旁的侍应生托盘里的香槟,向暗处走去。
“嗨。”
吉光听到一个熟悉的女声,顺着看过去,嘴角噙笑的女人看见自己之后无辜地瞪大双眼,蓝色眸子周围的肌肤躲在淡白色蕾丝后方,很惊喜似的冲自己举杯。
男人顿了顿,没有选择离开,在她对面坐下,酒杯放在面前的桌上。
“你就是不肯罢休,是吗?”
“哎,别这么说,好活儿大家一起做,钱也可以一起分呢。”
她放低自己的杯子碰了碰男人面前的香槟杯,侧着的杯沿要比另一只低上一个指节,求和的诚意满满。
吉光没有理她,从头到尾,他都没把对方放在眼里过。不是看不起新人,而是他完成自己的任务,向来和别的人没有关系。
而今天这场鸿门宴,对方更是那个微不足道的存在了,难度在于泰瑞尔的计划,今夜注定是个动荡不安的夜晚,总有人不能平安的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自己的话招致冷场也影响不了109,他知道,对方坐过来总是有话想说的,无非就是让自己老实点,不要打扰到男人的单线作战。但他是不会答应的,也不想聊这些,他试图继续忽悠。
“你觉得今晚的展品是真的吗?”
“是真的。”吉光随口给了一个肯定的答案,没有诚意,也让人分不清真假。
话落现场的灯光先是变得更暗了,之后几个光柱缓缓从自身中央扩散,直至一个椭圆后散发出柔光来,打在现场中赤裸的仿生人身上。109平静地看着这一幕,这样使他的同胞们看起来更完美了,价值也会这样轻松地被抬高,卖一个好价钱。
用来热身的拍卖开始了,现场不需要实时竞价,只需要摁下邀请环中心中所想的数字就可以了。直到最后的加价停止,其中一个人胜出,不那么透明的私密竞拍,为这场富人游戏增添了一份神秘感。
109的眼睛透过面具的两个洞孔,与其中一个商品对上了,他们就这样对视了片刻。良久之后,他便装作失去热情回过头去,移开的目光飘到面前男人的手腕处,对方竟然也弄到了那个难搞的环。“有兴趣吗?”
“我不需要。”
‘嗯,不需要而不是不想要。’就这样,格尔尼卡的为人在109心中降低了好几个等级。
“不需要的话,要不要来玩儿两把。”109拿起一侧背部纯黑的绫面扑
', ' ')('克,“如果我输了,今晚我退出。如果你输了,只需要诚实的解答我的疑问。”
“听起来不像个好买卖,你的问题价值可以没有上限。”虽然条件是吉光想要的,但他没有立刻答应下来。
“放心吧。我不会问过分的问题的,隐私方面也不会。”
“请洗牌吧。”
仿生人听到自己想要的话之后笑了一下,拿起那叠崭新的扑克。
109为了方便接近对面的人,还谨慎地带上了与今天这身配套的白蕾丝手套,黑色的扑克在他手指中绽放,除了没真正得开出一朵花,其他花样都轮番转了个遍。
直到109把牌放到桌面上,想说找庄家过来时,他看到格尔尼卡叹了口气。
“刚学会,还没有实验过就敢在我面前这样吗?”吉光拿过那叠扑克反过来摊开,被复杂洗过的牌序并没有被打乱,还是一副新牌的模样。“完美但看得出生疏的手法,学习能力倒是不错。”
被当面揭穿出老千的仿生人面上不显,还带着笑容,心里却想着‘还以为是只点武力值的冤大头呢,倒霉。’
“开个玩笑,果然好厉害。”遇事不决,那就先恭维了再说。
“如果你不想玩儿好好牌,可以用骰子。”
吉光倒是没有叫停,因为他看准了对方的生疏,准是没有玩儿过几次,而他就不一样了。没人会放弃自己的优势主场,“简单的比大小,一局定输赢。”
“可以。”109听到这里眼睛都亮了,在心中暗喜。其实他本就想和对方玩儿骰子,但是这样太明显。太明显自己的听力好,可以一直摇到想摇的数字,更加令人怀疑了。
第一次打开骰盅的时候,两个六点面面相觑。
第三次打开骰盅的时候,还是同样的结果,这就尴尬了。
因为从概率上来讲,是不太可能自然形成的,那就只有另一种答案,是人为的。说明两个人都在作弊,只不过是手法上的不同。
两个人陷入了沉默,不约而同地都开始思考起对方的作弊手法是什么,为什么自己看不出来。
“这次要检查我的骰子么?”
“不用了。无论怎么做得到,那是你的本事。”
“是吗?”109向前倾身,有点挑衅的意味,“既然如此,我们都抓不到对方的破绽,那就干脆这样各凭本事吧。”
吉光微微抬头,扬起下巴看向场内侧,“这首歌中间的那一音列,头五个音,按照顺序一次性骰出来。”
“…”仿生人沉默了,这是自己完全没想过的玩儿法,一次性五个,这是真得可以做到的吗?算了,唯有试过才能知道了。
“好。”
于是两个人在无形硝烟之中静静地听完了一首歌。
那远古时期的声音,平易近人的岛民,温柔的浪花,跃出水面的海豚从他们头顶飞过。
对坐着的人只是欣赏着这一切,没有抬头,没有对视,看向主舞台那侧,时刻准备着。
很难说他们错过了什么。
一首歌只不过三分钟,很快进入了尾声。两个人加上四个骰子,重新握上了骰盅,开始摇晃,没有棱角的玉石在其中叮当作响。
格尔尼卡很快就停了下来,而卡门小姐晃了好一会儿,始终不满意的样子,用去好长时间。
吉光没有催促的意思,看着她紧抿着的唇与僵硬的身体,已经放下了心,就不必做多余的事情了。
“久等了。”
109终于停下,他松了一口气。“要一起打开吗?”
答案被两只不同的手揭晓。
早就写好的那个标准答案第一行三个数字,第二行则是两个,是一个分成两排的53135。
而那个花了很长时间完成的答案,险些碰到小巧的容器顶端竖成一列,一个叠着一个,女人用手指讲它们一个一个地拿下来,“5、3、1、3、5。”
“这样上下怎么排列都是一个答案。”她装模作样地惊讶,“原来格尔尼卡先生不是这样想的阿,你的顺序很模糊呢,这可真不好办。”
“…”吉光对于这样的诡辩无言以对,但说这个答案不准确,理论上确实是有点模糊。
“只有一个问题的机会。”
仿生人站了起来,倒也没有做坐到桌子上这种不雅观的事儿,毕竟今天还穿着裙子。他稍稍压制住激动的心情,“密钥里面是什么内容?”
吉光皱了一下眉,不知道对方还在执着这个的原因。“我只能说,它会把世界变得更糟糕。”
“什么?”109生气了,他辛辛苦苦摇断手可不是来交换这种虚到不行的形容词的,他讨厌猜谜,何况这根本算不上讯息。
他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我不能接受,我不能接受它是个灾难这么抽象的词汇,什么潘多拉魔盒,那已经是个烂梗了,别再用这种词汇了,你觉得它愿意给你用吗?”
“我想知道它是个什么东西,具体点,清晰的。”
', ' ')('没人喜欢这样强势的逼问,吉光也站了起来,但这只是因为主舞台要开演了。“过头了,小姐。我要是知道具体的内容,就不会犹豫这么久了。”
他离开了这里,什么也没有留下,只有一片狼籍的赌桌和两个纹丝未动的酒杯留在了那里。
“可恶。”
109只好跟过去,‘我白忙活什么。’他闷闷不乐,但已经开始想着把东西偷过来的方法。
今夜才刚刚开始,而无名巨兽也终将撕开伪装,露出真实丑陋的面目。
诅咒每一个试图窥见真相的人,每一个。
谁也逃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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