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宁心里偷笑,看向萧长恭, “将军怎么来了?”
“仗打完了, 来看看你。”
“打完了?”婉宁愣住, 忽然发觉,北狄人是晚饭时开始攻城的, 现在已经是夕阳西下, 这就意味着她忙了一天一夜?
完全没有感觉。
婉宁只觉得源源不断有人被送过来, 总是有人在哀嚎着等着她。她就一个个的缝合过去, 不知不觉中竟然过了这么久。
“可是,我听说攻城战至少要打个三五天,甚至几十天,怎么这么快就完了?”
“因为后路被抄了,具体的不能和你说, 你就知道这一次北狄人大败亏输就是了。”
当然,能取得这样的战果,与白刺也是有着莫大的关系。为了清除异己,他是强行开战,命那些坚决支持白濯、不肯向他效忠的将领,攻打易守难攻的甘州城。
甚至连后勤补给防备都没做,也因此很轻易的就被郭怀率兵抄了后路,把攻城的这三万人包了饺子。
不得不说,白刺也是够狠,为了坐稳王位,三万人,说舍就舍了。北狄人一共才多少啊。
仗虽然是打完了,但伤兵却没有减少的趋势,之前轻伤的人全都要看大夫,要包扎。
不过,这一次萧长恭却没让婉宁一直忙下去,已经一天一夜了,再这样,身体会吃不消的。
因此,萧长恭以要婉宁给自己看伤的理由,让她进了帐篷。
云香知道两人要说话,就没跟着。
其实她也是累极,她要来来回回的跑,打热水、拿新的绷带,给受伤的战士清理伤口,活动量比只坐在那里缝合的婉宁要大上不少。好在平时身体底子好,硬撑了下来。
这会儿终于可以休息了,几乎是立刻就瘫坐在地上。
人一闲下来,就有空关注外界了。云香这时才注意到,在她的不远处,一直有一个虚弱的身影在忙前忙后,给伤员递水,偶尔还帮忙包扎。
看到云香坐了下来,那人端了一碗水走了过来,“累了吧,喝口水。”
竟然是小七。
云香心里莫名的起了一股火,她忙了一天一夜,处处小心,就是为了不让伤兵的伤口感染,结果小七这个重伤员却在这里走来走去。
当下,云香对着小七大吼,“你不要命了,伤口还没好利索,就在这里走来走去,且不说伤口会裂,这里人这么多,万一感染了怎么办?”
小七虽然被吼了,心里却是甜的,往云香身边一坐,脸上露出一抹虚弱又欣慰的笑容,“城外在打仗,我怎么躺着住,连将军都上城墙了,我虽然不能跟着,但也不能躺着给他拖后腿。”
“云香,我想明白了,也想通了。我是喜欢你的,只是先前没意识到,以前只觉得你每次来找将军,或是替穆姑娘传话,我都很开心。”
“等到昨天你走了,我才知道,要是以后见不到你,那还不如要我死了算了。你……再给我次机会好不好?”
这一番话是小七发自内心说出来的,确实是极为诚恳。可是眼下云香累极,又想起婉宁的话,她觉得自己还无法现在就做出决定。
“我……需要想一想。”
“好,好,你慢慢想,我不急,我愿意等着。”虽然能立刻答应,但小七还是很高兴,来之前风五说了,只要云香不拒绝他,就是有机会。
只要有机会,就说明能成。
三天后,战场打扫完毕,随后程卫边主持了一个简短的仪式,为这一战死去的将士送行。
然后统一安葬。
虽然对有些人来说,这也算客死他乡,但是对于上阵的战士,能好好的被安葬也算善终。
像那些深入北狄腹地的人,至多只能带回一块牌子,有的,甚至连牌子都没有。
又过了三日,皇帝表彰的口喻到了,要大军即日班师回朝,皇帝这一次要亲迎。
“婉宁啊,你跟我一起走,他们行军,咱们女眷不方便跟着,我这儿备好了马车,还有老程派的护卫,绝对安全。而且咱们坐马车,比他们步行的要快不少呢。”
“好,那婉宁就不客气了,有劳程夫人了。”
“客气什么,这一次你可是让我刮目相看啊,我听说这城里不少伤兵都是你亲手绑合的,往人肉上缝针,亏那薛胖子想得出来。”程夫人是快人快语,说话间永远带着喜庆的劲儿。
就连“薛胖子”这个称呼也只让人觉得俏皮。
婉宁忍俊不禁,“薛神医确实是位很大胆的医生,但也确实是医术高超。”
“这倒是。好多人这次能活下来,多亏了他。”程夫人点点头,“成了,你赶紧收拾东西吧,咱们今天就出发。”
“好。”
其实婉宁也没什么可收拾的,来的时候是骑了马奔过来的,称得上是身无长物。
不过这甘州城里是有新净坊的,虽然这里的新净坊婉宁并未插手,是萧长恭让手下的暗卫开的,为的是帮程卫边打探消息。
但婉宁至少是名义的东家,因此送了婉宁不少当地的土特产,婉宁倒也没推脱,还特意去看了看。
因此回程的马车上,倒也是满满的,一路上应该是不愁零食了。
只不过,上车时,婉宁却发现云香、萧长敬都骑马在外面,后面还有曾经在庄子里见过的谢运初。
“长敬这是受伤了?”
萧长敬此时胳膊上吊着绷带,隐隐地还有些血迹。但是精神却是不错,应该只是轻伤。
“上城墙砍人来着,不小心被一刀劈在了手臂上,好在盔甲厚,没有大碍。”
婉宁有心想让长敬进马车里歇着,但这个马车不大,真坐在一起,难免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