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所欲为何?
‘你心有所属……’
心有所属……这些时间来,东方穆谨刻意不去深思,不去探究,不去倾听自己的心里声……
便是明白了,又能如何?
‘丞相是打算一世不娶?’
怎可能不娶……
‘你未死心……’
胸口极闷。
未曾动情的那颗心,而今受人牵引,若已心死,怎会难受……
出宫后,东方穆谨与狄英君道别,他尚有公务,还得赶去别处。在出京路上,相爷在车上闭目养神,思绪飘远。
刚才国师予他的话,再再提醒,当断则断,不可胡涂。
先前自己与娘亲道,非心怡之人,不愿娶。然而身为东方家嫡长,娶妻一事,牵扯甚广。两者冲突,自己要守本心,亦或担起责任……而今已容不得他再模糊。
拖着时间……
莫非自己真同英君那般,只要拖上些许时间,待寻得瞧得上眼之人,便会担起自己为人子应尽的传宗接代之责?
闭目养神的男人面上平静,肩上仍感沉重。
可待睁眼,脸上又是淡然从容。
鞋踏上土堤,人在坡上,东方穆谨听着随行官员禀报此处堤防的兴建进度与难处。
将入秋,苟匚(音同方)这儿已是一片金黄,一块又一块的稻田连成拼布状,徐风吹过,垂稻摆荡,勾勒出一幅欣欣向荣的田野风光。
此处距京几十里远,乃京城及户州几县的一处大粮仓。
两面环山,水源丰沛,降雪算不得早,是极适合耕作的一处地方。
然而每当春雪融,山上融雪奔腾而下,百里涝土。本是极为适宜耕作的地,却因涝灾,年年只能收获一季。东方穆谨在多年前听二弟提过此处后,便让人处置督促,而今河川整直几处,年年灾损下降。待堤防竣工,水漫不过,春季耕地如常,可收获的粮食便能大大增加。
眼看就能在秋末完工,上个月司天监却算出今年将提早降雪,工期顿时吃紧。东方穆谨自是不愿拖宕,多次命人来探,今日更是亲自督工来了。
一干工部官员小心翼翼地跟着,问答小心,大伙都知相爷盯着此处,没人敢懒,进度扎实,确实是现实条件导致的进程不快。
察勘了解过后,东方穆谨直道:”便依这速度,让方大人再从阜理、云山二县增调三百人手,务必在初雪降下前完工。北边未平,明年春若能多收一季,各位于朝廷有功。”
“相爷放心,下官定将此事办妥。”
将细节交待过后,东方穆谨婉拒招待,上车就要赶回京城。
天上已经红透,现在往回赶,三更前能至京。于京通行无阻的相爷自是不必担心城门关不关这种事。
他的心已经陷在另一件公事里。
夜幕降下,车前点起火把,原野清新的空气中掺杂进了火把燃烧的油烟味,马车进入山区,绕过这段山路,京城便不远。
车内,坐车坐得累了的东方穆谨闭眼假寐。
山路难行,又是深夜,马车匀速却仍嫌晃荡。无预警的一声脆响,像是车子轮牙撞上东西,车身巨震,伴随啪啦啦的碎裂声,车内假寐的相爷不及反应,一下便给抛飞,狠狠撞在车身上。
马儿嘶啼,人声喊叫,断了轮牙的车身翻覆,靷绳扯住几匹马,马蹄猛刨地却刨不住,被拖着摔出老远。
一六四、所欲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