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难伺候。苏婳自己打开那包酥糖,咬了一口,便见季寒执脸色更差,冷冷地丢了手上的青玉紫毫笔,不抄佛经了。
她猛然瞪大眼睛,要不她还是自己一个人去放噬魂蝶吧,到底是术士,青天白日的,应当不会出事。
苏婳默默将那块酥糖放回去,微笑道:“那我就不打扰世子抄经了,我去逛园子。”
她起身就要出去,就见榻上的俊美公子说道:“那包酥糖,留下。”
“哦。”苏婳将酥糖放下,拍了拍手出了厢房,自去逛园子。
“郎君,崔远到了上京,若是苏娘子逛园子里遇到了崔远或者是崔家的海东青……”季四迟疑地说道。
“酥糖丢了。”季寒执冷淡开口,起身出去。
“是。”
*
苏婳放了那只噬魂蝶,跟着小蝴蝶一路从西阁慢慢逛去,好在春日里,园子里的蝴蝶极多,这小小的噬魂蝶也不是很引人注目。
她跟着噬魂蝶,在园子里绕了一大圈,渐渐被绕晕了,然后就见噬魂蝶围绕着一处人工湖不断地飞舞。
这处人工湖是假山区,到处都是山洞和湖泊,苏婳一靠近就浑身难受,隐约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正在此时一股强大的风息传来,怪异精致的假山似是从中裂开,一只巨大的海东青俯冲下来,猩红的鹰嘴带着可怖的口息,直冲苏婳而来。
眼见冰冷血腥的兽爪要抓到她,苏婳瞳孔一缩,指尖窜起轻风,飞快地后退,那海东青飞的快,她的速度更快,数息之间就退后十丈,化出无数的雪花冲向海东青。
顿时十丈之内皆是冰寒彻骨,犹如冰天雪地。
好漂亮的身手。北阁内,早就察觉苏婳闯入的崔陵歌眸光一亮,苏婳竟然是个修行者,难怪季寒执对她如此不同,事事都体察入微,就连晚宴都让上半桌子的素菜,只因这小娘子爱吃素。
“她是谁?”冷酷无情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崔陵歌低头,看着地上的影子,淡淡说道:“是季国公府的远亲,可能是误闯进来的,父亲,我去赶她出去。”
“陵歌,你的性格太软弱了,闯入北阁的人直接喂雪鸮,尤其最近是雪鸮的关键期,多喝术士之血能更强大。”崔远常年不苟言笑的面容僵硬如棺材,看着苏婳的眼神犹如看着死人。
崔陵歌面无表情:“她是季寒执的人,死一个小娘子不要紧,若是被季寒执查出她是死在雪鸮口中的,皇陵里的那位大术师会找来。”
“不过是半只脚踩进棺材里的人,此次雪鸮第四次觉醒成功,为父也能与大术师一战。你的实力也能远超谢风遥,成为世家子弟第一。”崔远叱喝道,“任何阻挡崔家前进的人,都必须铲除掉。”
崔家父子说话间,苏婳已经被这只海东青压制的连连后退,被迫祭出自己的意境图——月夜烟火图。
“意境图?”崔家父子异口同声地叫道,脸色微变。只见天光似是黯淡了几分,一轮新月悬挂在树梢,风吹枯井桃花,苍凉无边,半残的意境图却透出一股难言的神秘感。
崔远脸色微变,就连崔陵歌都隐隐意识到苏婳这意境图的不寻常,他晋入术师之后,最强的绝杀是碧海潮汐图,乃是御水术的极致,然而苏婳修行的分明是御雪术,意境图却包罗万象。
听闻世家百年来最优秀的弟子谢风遥的绝杀意境图是天罚,催动时九天之上风雷阵阵,犹如天罚,而此女的意境图,不亚于谢风遥。
雪鸮活了上百年,术法强大,绝对不能让她死在雪鸮的手上。
“雪鸮。”崔陵歌冷冷叱喝道。
与此同时,一道幽深哀婉的骨埙声响起,北阁外的人工湖游廊上,玄青锦袍的俊美郎君卓然而立,眼眸幽深如古井,眼底泛着森然的杀气,身后的季四已经暴起,黑色铁棍朝着海东青当头打去,加入了战局。
“雪鸮,回来。”崔陵歌脸色骤变,立刻割裂掌心,以血脉强行控制海东青。
“此女不能留。”崔家家主眼底闪过一丝杀意,谢家有一个谢风遥,已经成了崔家的隐患,而再出一个资质绝佳的苏家女,他们崔家何时才能成为第一世家?
崔远划破指腹,正要驱使凶性大发,暴躁不安的海东青,就见海东青发出一声惨叫,被苏婳和季四联手打落下来,落了一地羽毛。
“崔家主,青天白日的,就要在家中行凶吗?”一道清脆的鹤鸣声响起,谢风遥乘鹤而来,雪白仙鹤锦袍无风自扬,收起手中的清风剑,冷冷说道,“你家的海东青吵到我午休了。”
埙声停止,苏婳浑身被冷汗浸湿,眼底还有着残留的战意,季四收起铁棍,谢风遥落到北阁园子里,站在了苏婳身侧,而另一边,崔家家主的脸色彻底地阴沉下来,疾步出来,见海东青受伤,怒道:“谢风遥,我崔家的事情,你也要管?”
“我说,吵到我午休了。”谢风遥周身弥漫出心灯之力,看向苏婳,声如清泉,“苏婳,过来。”
“苏婳,回家。”游廊内,季寒执指尖还攥着骨埙,一字一顿,冷淡开口,全然没有平日的慵懒闲散。
就在谢风遥和季寒执冰冷对峙之际,一道肆意的轻笑声响起:“好热闹。”
一袭红衣的萧韶从北阁外面的院墙翻落进来,冲着苏婳笑道:“婳婳,我送你的酥糖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