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是德国,这是我们的土地”
“赎罪”
“那就让所有人陪葬”
“等待着,天空闭上眼睛的那一刻”
“从此噩梦不再是苏联人的坦克”
“我们是否该放下仇恨”
“我们是否要相信敌人”
“柏林迷失了”
“迷失在雾蒙蒙的h昏里”
“铁丝网上挂着的跳动的心脏,思想穿越在建筑之间”
“被腐蚀掉的记忆里全部是充斥着气味的迷雾”
“被遗弃的,匆忙逃离的”
“雾里只有脚步声”
“柏林的孩子,该何去何从”
by东条板子
1945年4月20日的时候我在柏林郊区,那时朱可夫元帅下令pa0击柏林市中心,而我们在同德国人做最后的斗争,胜利就在眼前。
我隶属于近卫坦克第2集团军第11旅,担任中尉坦克排长,指挥着t-34-85型坦克“乌拉尔山脉”号同伙伴们南征北战,将德国鬼子从苏维埃母亲的领土里驱逐。而现在,pa0火声夹杂着坦克发出的轰鸣声响遍德国的土地,我高兴极了,口袋里揣着要寄给妈妈和妹妹的信,甚至可以忽略掉衣服领子里长出的虱子,这些小东西自从我踏上战场后就冒了出来,趴在我身上一直咬啊,咬啊的,从不消停。不过这并不是重点,我们刚刚歼灭了一辆德国的豹式,但还来不及庆祝便有更多的目标需要解决。大约在四点钟方向还有另一个b虱子大得多的家伙将它的pa0口向我们对准,我转动pa0塔然后下达命令,大叫着让装填手斯捷潘装弹,负责驾驶兼维修的阿列克谢拉动c作杆把油门踩到底,紧接着一发pa0弹便擦着好“乌拉尔山脉”号的身t而过,发出一阵金属撞击的嗡鸣声。那辆豹式的车长或许在大笑,准备用下一发pa0弹解决掉我们,但紧接着它便笑不出来了,从“乌拉尔山脉”号s出的pa0弹jg准地击中了它的pa0塔,于是它不动了。
一切都很正常,我们歼灭着敌军,同时忍受牺牲带来的痛苦,直到某种我说不准的诡异感从心底涌出来。起先是一阵耳鸣,如同敲响金属片发出的铮铮声,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头顶迸出,紧接着我便好似失去意识般定住不动了,我还醒着,还在呼x1与眨眼,但在那一瞬间,我感觉不到我的意识与知觉,它们离开了我的躯t,飘向了柏林郊区的上空然后停留在天知道是什么地方,直到感知到r0ut的召唤,才游飞回了端坐在“乌拉尔山脉”号中的这幅躯壳里。
事后回想起来,我的生命在那持续了几十秒的断片儿中被分成了两个部分:战斗的部分,和活着的部分。前者是燃烧着绝望与勇气的激情岁月,而后者则是燃尽的尘,无用的灰,是误把h昏当成黎明,而后在黑暗中蹒跚而行,以为刚刚发生了一场日食,天很快便能恢复明亮。
我还记得我看见从远方硝烟遍布的地方,有身影摇晃着从刚刚被我们歼灭,还在燃烧的坦克里爬出来。我以为那是敌军,直到他以一种必si的姿势摔下那摊废铜烂铁,却又歪着脑袋从泥泞的地里爬起来。有一发子弹好像击中了他,这个德国兵怪异地弹了一下,却没有倒下来然后si掉,他的身t快成了碳,甚至还有地方在烧,明显骨折的脚不自然地戳在地上,这个德国兵僵y地行进了一会儿,紧接着便扑向了离他最近的一个战士,我定睛看了几眼才发现那也是个德军士兵,那个完好无损的德国兵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开始剧烈地挣扎,而扑人的德国兵把头埋在了同伴的颈间,下一秒再抬起头时,竟撕扯下了一大块血r0u来。
“诞神nv啊”在一片机械的轰鸣声夹杂着从外面传来的惨叫声中,我听见驾驶员阿列克谢喃喃。
不论刚才发生了什么,那个德国佬都不是一个‘他’,他已经si了。现在爬着的这个恐怖玩意儿不管是什么,都不再是一个活着的士兵。
我定了定神,看见硝烟中有更多小小的身影爬了起来,它们都和那刚才的德国兵一样扭曲着身t,si亡却并未倒下,反而再一次地踏上了战场,这些本应安息的尸t以它们那鲜血淋漓的爪牙抓住任何一个游荡在战场上而能被碰触到的活物,然后毫不犹豫地张嘴咬下。而在那其中,我心痛地看见了我的同胞战友们。
在战场司空见惯的惨叫声与枪响中,我的冷汗流了满满一背脊,竟第一次不知该讲pa0弹往哪儿s。
我现在坐在桌边,回忆着四月二十号那天发生的事情,距离那天早已过了将近六个月之久,我摆着手指头算了大半天,想了很多细节,然后才开始往日记本里写着第十封寄往家里的信。
妈妈绝对不会喜欢看这个的,妹妹也不会喜欢,但我除了写信给她们以外,好像再也找不到人聊一聊这些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了。斯捷潘si了,阿列克谢si了,负责机电的彼得也si了,我弄丢了我负责的排还有和我一起驾驶“乌拉尔山脉”号的同志们,现在没有一个人能开着“乌拉尔山脉”号回到乌拉尔山脉下的家里。我现在不在柏
', ' ')('林郊区,我在柏林,大概是某个中心的不能再中心的地带,我们成功地执行了上级下达的命令,然后弹尽粮绝,不知道该怎么把自己带回家去。
柏林已经四分五裂了,我们的敌人不再是该si的纳粹,而是纯粹的si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新政党,甚至还有民众们。前者毫无情感且胜在数量优势,而后者除了会变成前者以外还拥有过于叵测的思想。
明天我要离开这栋小楼,“乌拉尔山脉”号就停在下面,多亏了这些天来自盟军的空投,里面物资充足,甚至加满了油。我要按照空投箱里他们给的地图和定好的线路撤退,带着战友们的意志离开这该si的地方。
胜利就在眼前了,妈妈,我虽然不知道我能不能带着它回家,但是您的万尼亚会永远ai您。
那一天,我去了我最平常去的咖啡店,点了我平常会点的咖啡和食物,将速写本摊开摆正然后信手涂鸦看见的所有东西,就像过去的无数个周末一样。
我觉得生活会这么持续下去,至少到我大学毕业之前都会如此,就像周末到来时我习惯x地要去咖啡店坐一会儿一样稀疏平常。我会在毕业后努力争取到想要的工作,攒够钱就出去旅游,安静而潇洒地在世界的某个角落享受我的青春,然后并不是那么优雅却坦然地变老,si掉,然后在墓碑上留下诙谐的,惹人发笑的墓志铭。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r0u着眼睛,站在陌生的,灰暗的断壁残垣中,不知自己身处何方。
这突如其来的场景变换让上一秒好像还在咖啡馆小睡的我感到有些措手不及,我睁着茫然的眼打量周遭环境,视线所到之处只能看见一片灰蒙蒙,装点以碎砖碎瓦和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给烧的焦黑,看上去快要坍塌的建筑物墙壁。也不知我所身处的地方是什么季节,总之我的毛衣外搭与背心牛仔k的装扮在这地方有些不太御寒。在冷空气的侵蚀下,我很快就起了一身j皮疙瘩,蹲下身子把自己抱成小小的一个球,祈祷这一切只是一个奇葩的梦。
然后,我听见远方传来了古怪的,机械转动碾压地面的声音,那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着越来越响的金属碰撞,而当我回想起自己之前在哪儿听过这声音时,已经来不及找个地方猫起来了,只能摇晃着站起来,看着履带转动支撑那庞然大物前行,直至停在距离我大约有两米多的地方。
那是一辆深绿se的,漆了符号与俄文字母的坦克,由于我对坦克的认知仅限于一些二战游戏和电影,因此我大致能猜出这是一辆很常见的苏军的t-34坦克,只不过确切的型号和相关知识就一概不知了。而眼下还有b当个军迷更要紧的事情,一个漆黑的身影伴随着坦克舱盖的打开探出了头,我吞了口唾沫,下意识后退一步并悄悄打量着陌生人,心想这梦做的可不要太真实。
这位陌生的来客头戴苏军特有的漆黑战车帽,身穿厚重的深棕se军装,就像是任何一个二战游戏或者电影里的大块头苏军士兵一样,从宽厚的肩膀和t型来看应该是一位青壮年男x,恐怕唯一与众不同的是,他用一个灰se的防毒面具遮住了面孔。虽然他没说话,但透过那面老旧的防毒面具,我总感觉…有一道犀利的目光正在打量着我。准备进食的熊,我那么想,哪怕没有看见那双恐怕炯炯有神像火焰般的眼睛。
然后下一秒,他举起了大概是b0b0沙的冲锋枪,漆黑的枪口对准了我的头颅。
我愣住了,甚至连呼x1都放得很轻,如同美式公路上被车灯一晃便茫然了的雌鹿般僵在原地,感觉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像是要被冻结了似的,喉咙像被一只手掐住,呼x1困难。
然后,他以低沉而略带嘶哑的声音开了口,用着伴随着极为浓厚的俄语口音的德语:
“你叫什么名字?”
他说得很慢,若是忽略语调中满满的威胁与警惕意味,倒像是在念诗,而不是威胁般地询问一个陌生人,那带着浓厚雪国口音的德语配上他冰冷如机械般的装扮和高大健硕的躯g,形成了非常强烈的反差。
我咽了口唾沫,尽管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别害怕,但身t还是忍不住颤抖。我这是掉到了哪里?难道是二战的哪个战场?那先前出于好玩学的俄语能派上用场吗?我紧张地吞了口唾沫,努力保持镇静地搜肠刮肚拼凑出合适的俄语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鼓足勇气开了口,声音有点怯生生的:“我叫…我叫林岱或者黛安,请问战争结束了吗?”
我说得并不顺畅,因为那种从灵魂深处传来的惧意让我的嗓子有些沙哑,上帝啊,没有人能在面对枪口的时候保持镇静。而那个陌生人没有回话,而是举着他的枪站在原地,过了好半晌才嘲讽似的哼笑了一声,也不知是因为我怯懦的表现,还是蹩脚的俄语。
“战争从未结束,atpeшka”他说:“你是从哪里来的小娃娃?”
“我是被送到德国留学的中国学生,请问现在是哪一年,同志?”
“留学的学生。”陌生人像是自言自语般地用俄语复述了一遍,而后再度抬起头,防毒面罩上的镜片反s着我
', ' ')('的影子。
“这里没有中国,只有德国,柏林。“他冷冷地回答我,”如果你说的话是真的,那应该就能知道现在的处境。那么告诉我,中国人,他们有没有咬伤你?”
咬伤……他的意思是我被咬了?被什么东西?
“什、什么咬伤?我不明白。”我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无辜些,可我越是这样,眼神越是躲闪,反倒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哦?难道是因为你太强壮,所以根本没有被感染吗?”他的口吻中带上了讽刺和嘲笑,“别骗我了,我见到很多感染者装傻充愣,觉着自己能蒙混过关得救,但一旦你染上了那玩意儿就没救了。所以如果你还有一丝良心并且舍不得自己的命,就拿出证据来,我想,你恐怕得脱衣服自证清白了,不然你会si的,姑娘。”
脱衣服?!我惊讶于在这紧张的气氛与灰败的环境中,他居然直接提出要我脱掉上衣给他看。这古怪而露骨的要求让我想起1945年苏军作为战胜国在德国作出的一系列事件,黑洞洞的枪口依然指着我的脑门,毫无半分挪移的意思。
我后退了一步,觉着如坠冰窟,脑海中也只剩下他刚才那句:“你会si的,姑娘。”
他是认真的,绝对不是在吓唬我。
我的身t开始发抖,双腿也软了几分,对被迫面临未知恐惧的绝望感占据了我的意识。我低下头去,看了看自己的身t,记忆中的柏林还是夏季,因此我只穿了一件白se的背心,外面套了个御寒程度可以忽略不计的白象牙se毛线外套,以及一条灰黑se的牛仔k配深黑se的靴子。
1945年苏军给柏林造成的y影还在我心头挥之不去,但俄国人提到的“感染”二字提醒着我这件事并非那么简单,于是我深x1一口气,努力保持平静地问他:“我需要怎么做?”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将枪口移向我右肩上靠近左边的位置,示意我把外套脱掉,我照着他的要求做了,光0的肩膀一遇到冬季的寒风便起满了j皮疙瘩,我攥紧外套,一言不发。
咬伤,感染,脱衣服,德国,苏联,二战,我在寒风中绞尽脑汁地这些关键词拼拼凑凑,似乎瞧见了一个不属于原本历史的新世界,或许即使1945年的到来也没有为这个世界带来和平,但我所身处的时空并不了解这一点。趁着那个俄国人打量了我半天,指着我的枪口似乎松懈了一些的时候,我开始酝酿起合适的说辞。
“我是从附近的地下室里逃出来的,同志,战争开始的时候有好心人把我藏在他们家的暗室里一直没放出来”
枪声响了起来,我尖叫着抱着头倒下去蜷缩成一团儿却没感觉到有疼痛,我喘息着,因为泥土的气味与惊惧开始咳嗽与g呕。那个俄国佬刚才猛地扣动扳机朝我打了一梭子弹!而就算这样也还没停,我的耳边全是呼啸的风声和弹壳落在泥土里迸溅起的火花,枪声的巨响伴随着奇怪的震动与不远处r0ut倒地的声音响了起来,然后有什么东西粗暴地拽住了我的右手臂,把我从地上拽了起来。
“赶紧上来!”俄国佬冲我咆哮,我傻愣愣地盯着他的防毒面具,然后本能地挪动着双腿,就这样被他扽到了那辆t-34跟前,被他半拖半拽地扯上了坦克。匆匆忙忙间,我用余光扫见身后如破布一般躺着的几具人形,穿着破破烂烂,难辨国籍的军装,但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便被俄国人近乎粗暴地塞进了坦克舱里,我的身t在狭小的空间里磕磕碰碰,也顾不得疼痛什么的,好不容易才0到一个座位,那个俄国人也跳了下来,用力关上了舱门。
“坐稳了!”他低吼道,不知从哪儿拿了个帽子扣我头上,然后挪到驾驶位上鼓捣了几下,伴随着金属摩擦的隆隆巨响,坦克猛然启动。我被晃的头昏脑胀,一下子进入这么一个气味难以描述且相对来说b较黑暗的环境也无法一下子就看清周遭,只觉得耳边传来的声响过于吵闹,还有些晕。
沉默伴随着坦克行驶的吵闹声愈发震耳yu聋,按道理来说一辆坦克需要四五个士兵,但我环顾四周半天却也只看见了我和那个俄国人。恐惧和不安在狭小的空间内逐渐生长,我浑身绷紧,缩在座位上捂着俄国人给我的那顶帽子,过了好半晌才意识到那是和他同款的黑se坦克帽,保护耳朵和脑袋用的。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同志!”我无可奈何地冲他大喊,如果要si最起码也得知道逐渐si在了哪儿才不算冤。
他没有回答我,而是自顾自地驾驶着这辆坦克往前走,直到坦克拐了个弯,朝着另外一条路驶了一会儿,然后猝不及防地停了下来。
“过来,姑娘。”俄国人说,回过身来朝我摆了摆手指,然后又指了指他旁边的位置,我犹犹豫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爬了过去,缩在他旁边的位置上,怀揣着恐惧盯着他看。
“从这里看。”他打开驾驶舱的舱门,然后塞给我一个望远镜,往后靠了靠给我留出位置。
于是我拿着望远镜颤颤巍巍地探过头去,第一次认真地去看这个新的世界。
首先,我看见了人,他们拖着诡
', ' ')('异的步伐行在落满灰烬的大地上,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驱使。在望远镜的放大之下,我看见他们的身t还残留完整的肢节,但头颅却已经不翼而飞;有的只剩下半截身子,但双腿依旧在挪动;我看见了什么,我看见无数脸se惨白、神态痛苦,嘴角流淌着血迹,显然临si前受尽了折磨的“人”,身穿破烂的服饰,低垂着脑袋,没有任何生命特征,拖着本该沉睡入土的身躯走在曾经是柏林的街道上。
而他们有着同一个目的,朝着同样的方向行去……
那就是我们,还活着的我与还活着的俄国人。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惊恐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只觉着手脚冰冷,几yu窒息。俄国人轻轻拿过了我手中的望远镜,然后替我关上了驾驶舱的门。我这才注意到他不知什么时候摘下了防毒面具,露出轮廓分明的y朗东欧人面孔,与一双深邃而冷静的金棕se眼眸。
“丧尸,姑娘,”他镇静的说道:“下一秒就能把你脑袋啃掉的东西。”
然后,他看着惊魂未定的我,扯了扯嘴角,向我伸出右手,金棕se的眼睛宁静地燃烧着,如同一团不屈的火。
“欢迎来到丧尸横行的柏林,我是伊万·伊万诺维奇·恰巴耶夫。”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