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着头,看不清她们的脸,但是程子介从她们的动作上看,基本能确认这就是那母女两人。
被绑着的人当中只剩两个男人了,也是垂着头跪在那儿,一副绝望的样子。
程子介想起早上看到的惨状,不由得心生悲愤,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样的命运?「尔等邪魔外道,不敬神,不信佛,口出狂言,污蔑瘟君,可知罪吗?」那位大方丈端坐在主席台上的一把椅子上,盯着脚下跪着的人,慢条斯理地问道。
程子介不由得屏住了呼吸,这时主席台上另一个光头的青袍人站起来向着操场走了两步,对操场上的众人开口了,声音锐利,程子介这才听出她是一个女人:「瘟君慈悲!将这些邪魔外道交到我们手上。
大伙说该如何处置?」人群安静了一会,突然一个声音高喊道:「烧死!」一个人领头,马上就有好几个人跟着喊了起来:「烧死!烧死!烧死他们!」喊声就像病毒一样飞快地扩散开来。
有人带头,所有人都高呼起来:「烧死他们!烧死他们——」第九十五章挑选程子介只觉得毛骨悚然,同时又觉得愤怒无比。
本来还以为这些人里面可能有好人,但是这么看来,都是些人渣。
他不由得有些后悔放过了楼顶上的两个哨兵,这些随随便便就要烧死别人的家伙实在不值得怜悯。
更可恨的,是操场上这些喊着话的大部分都是女人……主席台上的那些被绑着的人吓得大哭起来,一个个抖得像筛糠一般,有两个已经瘫倒在地上,只有那对母女,虽然也在哭着,却挪动着身子,紧紧地靠在了一起,互相扶持着没有瘫倒。
怎么办?程子介扒在护栏上,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群,还有那些荷枪实弹的家伙,无论如何想不到什么办法。
几十个人拿着枪在那儿警戒防卫,自己除非能对抗子弹,否则只能是自寻死路。
那位大方丈满脸得色地看着人群呼喊了一会,才慢慢地一摆手。
人群再次安静了下来,一个个伸长了脖子,鸦雀无声地看向主席台。
「你们还有什么话说?」大方丈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看着跪着的人,叹息着摇了摇头:「我是有心搭救你们。
想来你们也是被妖邪迷惑,今儿你们没能跑掉,正是瘟君菩萨的意思,不忍见你们误入歧途。
只要你们洗心革面,浪子回头,诚心信奉瘟君菩萨,瘟君菩萨慈悲,」说着对天空拱了拱手:「——并不会计较你们以往的过犯。
」说着沉吟了一会,对着操场上的人群大声道:「我这儿的信众,也有许多初时不信,后来才信的。
瘟君菩萨却是一视同仁,并未惩罚。
你们说是吧。
」「是——」操场上的人群有一部分大声回答道。
「瘟君菩萨既然慈悲,为什么每天都要抽签烧死一个女人祭献?」突然那两个男人中的一个大声质问道,声音发颤,显得极为害怕。
大方丈一张油光发亮的胖脸上顿时色变,狠狠地盯着他,良久,才沉声道:「这场瘟疫活下来的人十不足一,若非瘟君菩萨慈悲,不忍收我等性命,我等现今都已经像那些染病的人一样堕入阿鼻地狱了。
但瘟君菩萨正因对我等开恩,将受玉皇大帝责罚,我等知恩图报,略作牺牲,每日献祭一人以减轻瘟君菩萨之罪,实在是不足挂齿。
你这样的凡夫俗子岂敢妄加揣测!」程子介又是悲愤,又是可笑。
这人的话漏洞百出,却有这么多人盲目相信。
质疑的那人本就在恐惧之中,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辩驳,倒是另一个男人,突然像精神崩溃了一样颤声喊道:「大方丈……我愿投入瘟君菩萨门下,诚心侍奉菩萨,求大方丈开恩……」说着拼命磕起头来。
只是双手因为被反绑着,磕头的姿势显得那么可笑。
大方丈转眼看着他,得意地大笑了起来:「不错,这位能及时醒悟,实在是瘟君菩萨降福,我等与有荣焉!来人!给他松绑!」两个背着枪的人赶紧走上前来,解开了反绑他的绳子。
那人俯伏在地,似乎不敢相信这么容易就逃离了大难,拼命地道起谢来。
那大方丈却呵呵地笑了几声:「不用谢我,谢瘟君菩萨吧。
这儿人可有你的亲人?」那人赶紧道:「有!有!我两个老婆都在后面。
」说着满脸期待地看着大方丈,大方丈笑道:「都出来吧。
」两个被反绑着的女人颤抖着站起身来,满脸惊疑地走到那男人身边。
程子介看了一下,两女都算是苗条白净,颇有些动人的风韵,气质也算是不错,读过一些书的样子。
那男人正在喜笑颜开地看着自己的两个老婆,还没来得及高兴,突然大方丈接下来的话几乎让他和程子介都几乎窒息了:「既然瘟君菩萨打救你跳出邪魔外道,今日你就挑一个老婆献给瘟君菩萨,以表诚心吧。
」「啊?」那男人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两女也是满脸惊愕。
台上台下的人都陷入了一片死寂,程子介也是目瞪口呆,仿佛空气都凝固了。
「正是。
」大方丈身边另一个青袍人站起身来:「我处一男只可配一女,一夫多妻正是邪魔外道之举。
你既然打算诚心侍奉瘟君菩萨,正该献上多娶的那个老婆,一谢菩萨,二表诚心,三顺菩萨之意,一举多得。
天色晚了,事不宜迟,你就自己挑一个吧。
」程子介只觉得不可思议,实在无法想象这些人的逻辑。
那男人这才知道那些人不是闹着玩的,脸色一片死灰,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看着大方丈,哀求道:「大方丈,我不知道菩萨有这样的规矩,现在知道了,和她们其中一个离了不就行了么……」「可以,哪个女人你不要的,就离了吧。
」大方丈和蔼地微笑着,程子介刚想松口气,大方丈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如同掉入冰窖一般,也让那个男人如遭雷击一般呆在那儿:「等你离了她,我们再把她献给菩萨就行了。
」两女也吓得大哭起来,那些跪在地上的其他女人们也是一片哭声。
那男人浑身发抖,张口结舌地看着大方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时另一个青袍人冷冰冰地低声道:「你在等什么?今天为了你们的事已经耽误很久了。
瘟君菩萨若是动怒,我们都要跟着受牵连。
」操场上顿时窃窃私语起来,片刻,一个声音喊道:「快挑啊!可别拖累菩萨对我们发脾气!」人最怕有带头的。
一个人带头说了话,就有几个声音附和了起来:「是啊是啊!瘟君菩萨慈悲,但也不会由着我们性子胡来!」「你拖不过去的——」「大方丈,您老帮他挑一个呗!」大方丈轻咳了一声,于是人群再次安静下来。
除了台上哭着的女人们,整间学校又是一片鸦雀无声。
那男人满脸冷汗,目光扫过几位青袍人的脸,看着他们都有些不耐烦起来,知道不选一个是不行的了,只得将目光投向自己的两个老婆。
两个女人吓得嚎啕大哭起来,那男人定定地看着她们两个,也落下泪来,张着嘴喘息了一会,颤声道:「春艳,小敏,我……实在是菩萨……」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两女哭着哭着,突然一个尖叫起来:「我不要死——我不要死——俊平!你说过照顾我一辈子的!」那男子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另一个女人也尖叫了起来:「呸!你不要脸,我先嫁给俊平的,你以前就和他眉来眼去的,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又怎么样!俊平喜欢的是我!俊平!你说过要和她离婚,娶我的!前些天你说不用离,我也不计较,现在你得说话算话!」「臭婊子!原来你们以前就勾搭在一起了——臭婊子!」那女人骂着,突然张开嘴一口咬在另一个的肩膀上,两个女人都还没松绑,就这么反背着双手,用牙齿互相撕咬了起来,程子介呆呆地看着两个女人为了生存的机会像野兽一般互相撕咬着,脑子里一片空白。
那大方丈也面露不豫之色,沉声道:「看样子这两个女人都不是好东西,不如……」两个撕咬着的女人听到他的话,吓得马上停止了动作,转过脸来呆呆地看着那个脸如死灰的男人,突然一个对他跪了下来:「俊平,我嫁给你六年,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你在外面花天酒地的,我也没管你,如今你看在我们是结发夫妻的份上……」活音未落,另一个女人也跪了下来,痛哭流涕地打断了他的话:「俊平!我为了跟你,和我男朋友分了,给你打了两次胎,你睡了我两年多,我也没催着你要名分,你对不起我……」「都闭嘴!」一个青袍人断喝一声,吓得两女都住了口。
那男人也目瞪口呆地看着他,青袍人不耐烦地喝道:「速速挑选一个,不可再拖延了。
若是半分钟内再不选定,就说明你并非诚心侍奉菩萨,我等就只好将你们三人一起祭献!」这下那男人看着满脸涕泪横流,眼中带着绝望和乞求的眼神的两女,艰难地喘息着。
隔得这么远,程子介也能清楚地听到他牙齿相叩的声音。
那青袍人却在一边报起数来:「十三、十二、十一……」男人颤抖着,终于抬起了一只手,指向自己的一个老婆,呻吟般地哀嚎了一声:「就……她吧……」第九十六章献祭那个被他指着的女人呆呆地看着他,漂亮的脸上满是惊讶和绝望的神色,突然发出一声可怕的哀嚎:「石俊平!你这个王八蛋!我就知道你一直是在骗我!你就没想过和你老婆分——王八蛋,我做鬼也——」还没叫两句,就被两个持枪的男人按倒在地上,嘴里堵上了一团破布,再也发不出清晰的声音,只是在喉咙里含混不清的嚎叫着。
另一个女人则一下子瘫倒在地上,脸色像个死人一般,不停地哆嗦着。
程子介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心里泛起一股难言的悲哀。
在生死面前人的本性都暴露的这么彻底,为了活命可以这样硬着心肠背叛和出卖曾经最爱的人。
那个被选中的女人拼命挣扎着,但是她那娇滴滴的样子,如何抗拒得了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被拖到了广场边的那根旗杆下,旗杆本应是钢铁的,却已经被熏燎成一根黑乎乎的柱子,那女人就这么被严严实实地绑在旗杆上,接着大方丈一挥手,就有不少人抱着干柴,堆放到她脚下。
那女人还在绝望地挣扎哀嚎着,程子介只觉得呼吸不过来了。
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持枪的家伙在她脚下的干柴堆上倒了一点液体,大概是汽油之类的助燃剂,接着一个青袍人就走到操场中间的篝火边,抽出一根燃烧着的干柴,回到那跪在地上,垂着头的男人身边,笑道:「来,亲手将那个女人献给菩萨吧。
」那男人机械地接过火把,仰起脸来,程子介看到他脸上如同一片槁木死灰,似乎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是呆呆地随着那青袍人走向绑着自己老婆的旗杆边。
那女人拼命地摇着头,含混不清地喊叫着,本来秀气的脸蛋上的表情已非语言所能形容,死死地盯着自己的丈夫,似乎在乞求着他改变主意,让自己活下来。
「瘟君菩萨慈悲——!」大方丈站起来转向旗杆,双手高举,大喊了一声,俯伏了下去。
于是所有的人都像他一样俯伏着,喊道:「瘟君菩萨慈悲——」「求瘟君菩萨开恩,今日献上一女以谢菩萨大恩,此女虽曾堕入邪道,但今已皈依,愿菩萨救拔其魂魄,渡其超脱尘世,永离地狱……」大方丈喃喃地念叨着,程子介只觉得快要窒息了,怎么办?怎么办?眼睁睁地看着那女人被烧死?可是自己一个人孤掌难鸣,而脚下的人群人数众多,不少都端着枪警觉地戒备着。
他们都是人,可不会像丧尸那么好对付,自己一下去恐怕就会被打成筛子……不能去,不能去……自己救邓团长时身受重伤,救何家兄妹时中了陷阱,这次绝不能再这么鲁莽了。
这个女人是自己绝对无法独力救下来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救不了你。
程子介看着那女人还在绝望地挣扎着,眼眶一热,终于忍不住一串泪珠滚过面颊。
「……求瘟君菩萨接纳——」大方丈终于结束了令人窒息的祈祷,站起身来对那男子喝道:「点火!」那男人浑身一震,看了看旗杆上的老婆,哆嗦着上前一步,看了看周围举着枪的人,终于垂下头来,木然地将火把凑到了柴堆上。
干柴已经浇上了汽油,顿时可怕的烈焰腾空而起,瞬间吞噬了那个可怜的女人,她被堵着嘴,却从喉咙深处发出一阵瘆人的惨叫。
惨叫声让程子介只觉得心跳都要停止了,不忍再看,转过身去靠着护栏软绵绵地坐了下来,浑身都是冷汗。
那女人野兽般的惨叫一声声地撕扯着他的心,让他觉得自己心脏跳动得非常艰难,他却只能坐在那儿,无能为力。
畜生……禽兽……全是畜生,全是畜生……全该死。
你们全该死。
滚烫的眼泪顺着被夜风吹得冰冷的肌肤滑下程子介的脸庞,他拼命咬着嘴唇,在心里大喊着:我一定要让你们也尝尝烈焰焚身的滋味。
女人垂死的惨叫声渐渐微弱了下去,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彻底平息了。
程子介这才强迫自己从痛苦的情绪中清醒过来,回过头再次扒在护栏上,看着下面惨烈的场景。
所有人都对着旗杆保持着俯伏的姿势,旗杆上绑着的女人已经在烈焰中变成了黑乎乎的一根棍子,空气中弥漫着难言的焦臭味。
活生生的一个漂亮女人啊。
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被烧死了。
程子介紧紧地握着拳,指甲刺入掌心,剧烈的刺痛让他清醒了一点。
什么瘟君!完全是邪教!什么大方丈,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的手下全是帮凶,罪无可恕!那个男人,你是亲手杀害你老婆的凶手,虽然你是被迫的,但是你一个男人,不拼死保护将身心都托付给你的女人,简直畜生不如……程子介在心里痛骂着,看着那女人焦黑的尸骸因为绑着她的绳子被烧断,啪啦一声倒在柴堆里,砸起一大团火星,想着自己亲爱的人们,在心里发誓:我就算死了,也绝不会像他那样,为了自己出卖你们。
大方丈慢慢地站起身来,转向剩下的那些簌簌发抖的人,看了他们一眼,对着另外那个男人道:「怎么样,你若是皈依,可以免受这样的下场。
」这个男人看起来比刚才那个有骨气得多,刚才就是他出声质问,现在目睹了这女人的惨死,却并不屈服,反而纵声大笑起来:「你们这样的邪教,休想我跟着你们一起做这伤天害理的勾当。
你要是有本事的,给你爷爷一个痛快。
」说着回头对跪着的几个女人笑道:「丽丽姐,杏姨,兰兰,我没本事,对不住你们,你们要是害怕,就信了他们吧,我是死活不能信的,也不能像姓石的一样,为了保住自己的狗命让你们去死。
哈哈,我这辈子能娶到你们这样的三个老婆,也没什么遗憾了。
哈哈哈哈——」身后跪在地上的一个女人突然艰难地挪到他身边,将脸轻轻地靠到他肩膀上,声音带着恐惧和悲伤,却轻柔坚定:「鸿运,我也不信。
死就死,那么多人都死了,我能和你死在一起,很开心。
」男人呆呆的看着她,突然又大笑起来:「好,好。
丽丽姐,下辈子我还要娶你。
」另两个女人也挪动了过来,围住了他:「我们也不怕,鸿运,谢谢你这些日子照顾我们。
」「哈哈哈哈。
」那男人得意地大笑起来,虽然双手被反绑,却还是低下头,在三个老婆的脸上各亲了一下,才转脸对大方丈笑了起来,脸上带着不屑地神情:「来,秃驴,给你爷爷一个痛快的。
」大方丈满脸横肉在火光中抖动着,不怒反笑:「真是执迷不悟啊。
看样子邪念太深,实在是无可救药。
」说着翻起一双死鱼般的眼睛看了看天色,对身边的另几位青袍人道:「今日天色已晚,菩萨又已经祭献过,就把他们关起来,明天再献给菩萨。
」「是,大方丈。
」另一位青袍人召来几个持枪的手下:「把他们关起来,这是明天要献给菩萨的祭品。
好好看着,可不能让他们跑了。
」「遵命。
」那些持枪的男子答应着,将跪着的几个人拖了起来,揪着他们的头发拖向程子介这栋教学楼。
程子介有些紧张的屏住了呼吸,静静地倾听了一会,听到他们只是在一楼拉开了一扇门,然后低声呼喝着,把人都赶进了一间教室,然后平静了下来。
这时主席台上的大方丈对着还瘫坐在地上,满脸呆滞地看着焚烧自己老婆的火堆渐渐黯淡下来的那个已经屈服的男人和蔼地微笑道:「石俊平,你既然已经诚心侍奉菩萨,就是我们的兄弟姐妹。
三方丈,带他和他老婆找个住处。
」说着看了还瘫倒在主席台上的他的另一个老婆一眼,皱了皱眉头,原来那女人下身一片湿淋淋的,显然是已经吓得小便失禁了。
所谓的三方丈看来是个尼姑。
也是一身青袍,光头铮亮,摆着一副欣喜的表情走到石俊平身边,笑道:「石俊平兄弟,还有这位弟妹,跟我来吧。
今后大家齐心侍奉菩萨,就都是一家人了……」石俊平木然地走到自己的老婆身边,把她扶了起来。
两人都是脚步虚浮,跌跌撞撞地跟着那尼姑走向操场另一边的学校宿舍楼。
大方丈又转向操场上的众人,大声宣布道:「今日收服了不少妖孽,大伙都辛苦了。
早些回去歇息吧,可不要误了明日晨祷。
菩萨保佑你们。
」「是,大方丈。
」操场上的众人齐声答应着,慢慢地离开了操场,走向一栋宿舍楼。
大方丈又转身对着另两个青袍人:「二方丈,今日你指挥抓住了这么些人,大大有功。
」「大方丈过奖了。
」一个健壮的青袍人站出来答应着,满脸得色。
「明天你可把人整编一下,再去白尾一趟,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然后准备搬一部分人住过去。
另外也该派人看看其他镇子的情况了。
」「明白。
」二方丈昂首挺胸,显得颇有自信,一身的腱子肉即便裹着厚厚的长袍也能感受到充满力量。
以前不是当过兵,就是练过武——程子介估摸着这人的来历,心里不自觉的盘算:看样子这人是陵川的武装首领,恐怕将来也是自己的劲敌。
「行,叫手下们把人看好。
菩萨保佑你。
」大方丈点点头,转向另一个青袍人:「四方丈,今天晚稻种了多少。
」「禀报大方丈,白尾的那些人还不算驯服,所以今日只插了不到三十亩秧。
」「行,今日也算是杀鸡给猴看了,谅他们不敢再偷懒。
」大方丈最后点了点头:「夜了,大伙都歇着吧。
菩萨保佑。
」说着双手合十,对两位手下施了一礼。
两位手下以及身边几位持枪的人也纷纷还了一礼,于是大方丈和另两位方丈就各自带着几个持枪的护卫,青色的背影没入夜幕,消失在一栋教师住宅的楼下。
第九十七章问题操场上很快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那堆篝火,和那堆用来焚烧那可怜女人的火。
火堆都已近熄灭,只剩红色的残烬,在这夏夜的微风里里闪耀着温暖的光芒,完全不像刚刚发生过一场惨绝人寰的悲剧。
那女人就这么凭空化为灰烬,消失在空气里。
虽然素未谋面,而且程子介也自始至终没有真正看清她的长相,但仍然让他感到难以言说的悲哀。
除了悲哀,还有一种深深的失落。
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活生生的女人,会说话,会哭,会乞求,拼命挣扎着想活下来的女人,在自己面前被烧死却无力相救,对程子介的打击实在是非常沉重。
他第一次亲眼目睹了自己同类的残忍,单纯的心里带上了无数沉甸甸的疑问,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这些家伙都有罪,总有一天,要让他们受到惩罚,无论是主犯、帮凶,还是看客。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程子介知道,当务之急是怎么营救那些被关押起来的人,否则明天他们可能都会被烧死。
他回想了一下刚才看到的情景,这儿看来有四位所谓的方丈指挥着这群人,大方丈是头领,另外的二方丈管武装人员,三方丈是个尼姑,看来是管食宿之类的内务,四方丈则是管理生产。
这四个人应该就是这个幸存者团体的核心领导成员。
要是能找机会干掉这四个没人性的家伙,或许能让这个邪教造成严重的打击,甚至分崩离析。
但是这几个人都是防护严密,每人身边都有好几个亲信带着枪守护着,轻举妄动不会有什么好处。
只能再找机会了。
程子介正在思考着如何解救被关押起来的人,突然听到身后的楼梯间传来一阵脚步声,赶紧缩回教室,屏住了呼吸,静静地听着。
脚步声是从楼上传来,看来是刚才那两个哨兵下楼了。
程子介决定先不打草惊蛇,放他两个下去。
很快就听见那两个人的对话:「三哥……刚才那女的死得真惨……被自己老公亲手烧死,哎……」「是啊……那男人也是个人渣……要是我可干不出这样的事来……」「没办法,要是我碰到这样的事,说不得也只好……毕竟你烧了只用死她一个,你不烧三人都得死……」「唉……说不得……大方丈听说原来就是被女人害了才出家……特别恨女人……所以现在用这么狠的法子报复……我们两个小虾米,只能指望运气好一点,别抽到我老婆……」「可别瞎说了!——我上个老婆就被抽中烧死了了,哎,我每天晚上做梦都能梦见她那时候的眼神……」「……有时候想想,还真不如那时候就死了的好……现在活下来了可没个人样,天天担惊受怕……总见着这些事……哎,我就也就是活一天算一天了……」两人的交谈声随着脚步声渐渐消失在楼梯间里。
程子介竖起耳朵又听了一会,没有发现什么动静,于是又摸出来看了看操场。
两堆火都已经熄灭了,整座校园里一片寂静,只有那栋教师住宅里有几扇窗户闪着昏暗的烛光,而住着大部分幸存者的那栋学生宿舍却是一片漆黑,见不到一丝光明。
看来这些人缺乏照明。
程子介想起了自己以前缺乏照明的时候,都是一回房就早早睡下了,这些人在黑暗之中大概也没什么其他事可做。
于是他又等了一会,不见任何动静,才悄悄地顺着楼梯,摸到了一楼的楼梯间,马上就听到楼梯间旁边又有几个人的说话声。
「……驼子,说好了,那个小姑娘归我哈。
」「你还是等你老婆被抽中了再说吧,哈哈。
你老婆一天不死,你就别想碰别的女人。
」「是哎,我天天盼着我那死肥婆给抽中了,可就是抽不到她。
妈的,今晚死的那娘们长得真不错……昨晚那女大学生也是……那脸蛋,那身段,那腿……啧啧,那细皮嫩肉的,也是一把火就没了……浪费啊。
」「妈的,话说,刚才那小姑娘是漂亮不错,不过我看她妈更有味儿。
刚子,你根本不懂女人,只知道要小姑娘,要是我就要他妈。
」「她妈年纪大了点吧?」「你还是玩的女人少。
我刚才在她妈胸口捏了一把,啧啧,你不知道,那奶子又大又软,又弹手,哪像那小姑娘一样,没二两肉。
」「也是哎,我也看到了,那女人虽说有了这么大的女儿,可是保养得真好,皮肤水嫩水嫩的。
那腰,啧啧,一点赘肉都看不出来,和她女儿没差……」「还有那屁股,也是又圆又翘。
你说这女人奶子和屁股都这么大,咋腰还能这么细呢,这简直就是天生的狐狸精嘛,是个正常的男人看到她那样的,估计第一件想到的都是把她给日了……嘿嘿,要是能搂着那小细腰从后面日她一炮,那绝对爽翻了……」「不过呢,我还是喜欢那小姑娘,照我说,她肯定还是个处……」那个叫刚子的打断他的意淫,接话道,「哎,不行了,说着我都上火了,反正里面那些女人估计明天都要死,不如我去把她的处破了算了,不然得多浪费啊……」「刚子,你作死了。
大方丈能让我们一人留一个老婆已经不错了,前几天马队长不是没忍住,强奸了一个没老公的女人,大方丈知道了,把他吊在太阳下吊了一天,要不是四方丈求情,就得把他这么吊死。
就这样还抽了他一百鞭子,现在还瘫着呢,然后又烧了他老婆,逼她娶了那女人……你想想你再犯事,谁敢给你说话。
」「妈的,大方丈自己玩不了女人,也见不得我们玩。
」「轻点声。
想死啊。
」「哦。
」一个人压低了声音:「大方丈玩不了女人?怎么说?我就听说他是吃了女人的亏。
」安静了一会,另一个声音低声道:「我也是听说的,可别说是我说的……你知道他吃了女人什么亏?他那玩意以前被一个女人拿剪子剪掉了。
」几个声音同时发出一声惊叹。
程子介也吃了一惊,难怪这些人的行为如此不可理喻,原来是因为领头的那人有这样的问题,因此变态地报复女人。
外面又安静了一会,一个声音笑道:「行了,不能再说了。
里面那些女人是不错,不过可都别起什么心思。
老老实实找老婆泻火去。
」「哎。
」另几个人答应了一声,于是沉寂了下来。
程子介静静地等了一会,没再听到什么东西,于是转身回到二楼,从一间教室的窗户跳下了教学楼的另一边,悄悄地找到了关押着人的那间教室的窗外。
被改造过的视力发挥的淋漓尽致,黑暗中程子介也能清楚地看到这间教室里面的情况。
那位宁死不肯低头的男子正靠在一处墙根坐着,他的三个妻子都紧紧地偎依在他身边。
虽然明知道时日无多,但是四人脸上都是一副平静的神情,一个女人的脸上还带着淡淡的微笑。
真是人以类聚,这男子不怕死,他的老婆们也都愿意陪着他一起赴死。
程子介不由得对这四人心生敬佩,这样的人要是这么被杀害了,实在是让他有些无法接受。
他们不远处的墙根下,则是另两个女人,看样子都是双十年华的少妇,其中一个气质高雅,面容清秀,另一个体态丰腴,却不显肥胖,两人都颇有些姿色,只是两双眼睛都是空洞绝望,无神地瞪视着黑沉沉的夜幕。
可怜……哎,她们的老公大概已经死了……程子介心里叹息着,却没有发现那母女两,正有些奇怪,突然听到自己扒着的这扇窗户下想起一个轻柔的女声:「妈妈,我们明天就要死了,对吗。
」原来她们就在这儿,程子介看不到她们,只能听着她们的对话。
果然另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带着深沉的绝望和悲哀:「小婉,你不会死的。
你还小……」「妈妈,爸爸已经死了,刘叔叔他们都死了,妈妈,我不怕死,死了就可以看到爸爸了。
可是我怕火烧,刚才那个阿姨好可怜啊。
」「小婉。
」她的妈妈哽咽了起来:「你别怕,他们不会烧你的……」窗外的程子介也听得眼眶酸涩,看着窗户上的钢条,知道无论哪种办法,要弄开窗户都避免不了发出声音,要救他们,只能走门口。
可是门口刚才有四个人在说话。
「妈妈,你别哭,我不怕,说不定会有人来救我们呢。
」「嗯,傻孩子,会有人来救你的……你别怕,睡一会吧。
」程子介再也听不下去了,母女两绝望地互相安慰让他觉得心如刀绞。
刚才那女子在烈焰中那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呼喊还在耳边萦绕,他知道自己这辈子恐怕都忘不了那声音,忘不了那一幕。
而这些人自己再坐视不理的话,明天也会像那女人一样化为灰烬。
程子介又一次回到了楼梯间,探出头看了看关押着人的那间教室的门口,四个看守抱着枪,两个靠着墙坐着,已经开始打盹,另两个则在抽烟,红亮的烟头正在夜幕中一亮一暗。
第九十八章纠结要救走被关押起来的这几个人,却不闹出什么动静的话,唯一的办法是一瞬间同时干掉门口这四个守卫,下手若是稍有犹豫,可能就会惊动其他人。
一旦惊动了别人的话,就算自己能及时逃走,那八个人的下场也可想而知。
必须同时让他们彻底安静才行。
程子介摸了摸腰间的猎刀,知道以自己的能力是做得到这一点的。
可是,该不该这么做?程子介迟疑着,从墙边探出头来,看着那四个守卫。
他们对程子介的存在浑然不知,完全没有任何防备。
程子介仔细辨认着这些守卫的脸,都是些素不相识的人。
这四个人自己并没有看到他们有什么罪行。
他们是帮凶无疑,但是他们的行为够死刑的吗?又是那个问题:我有没有权力判他们死刑并亲手执行?杀了他们,应该可以救走教室内那八个无辜的人。
可是,那八个人是不是完全清白?他们手里有没有犯过什么罪行?为了救八个人而杀掉四个人,我有没有权力做这样的决定?我有没有权力认定那八个人的生命比这四个人重要?到底怎么做才是对的。
我要是不管,房里八个人肯定会死。
我要是管,得杀掉那四个人。
我到底该怎么做。
妈,我到底该怎么做。
程子介的心剧烈地跳动着,对他来说,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艰难的选择。
他们不是丧尸,是人,也是像那个女人一样,会哭会笑会说话的人。
他们可能也只是在这末日世界里挣扎求生,也可能只是违心地加入这个团伙,因为他们别无选择。
他们可能也有亲人、爱人……他们可能并没有真正伤人。
要我亲手去杀掉他们,我做不到……再罪大恶极的罪犯,都应该有为自己辩解的机会。
程子介越想脑子越混乱,目光投向沉沉的夜空,屋檐边暗淡的星光就像钟美馨明净的双眸,正在笑盈盈地看着他。
妈……告诉我到底怎么做才是对的。
程子介的掌心已经被汗浸透,握着猎刀刀柄的手时而握紧,时而松开。
一次已经将刀从猎刀鞘里抽出了一半,又叹息着插了回去。
无论如何,我都是凶手。
程子介垂着头,背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这真是一个两难的处境,年轻的程子介从没想到自己会面对如此纠结的局面。
他要做出一个选择,选择的天平两头沉甸甸的,都压着不止一个人的生命。
如果被关押着的是妈妈,田田,和玉梅姐呢?如果是她们在绝望地等待着可怕的烈焰呢?我会不会这么犹豫?肯定不会的。
我会毫不迟疑地干掉他们,无论谁挡路,我都不会手下留情,一定要救走亲爱的人们。
其实,我也是个自私的人,关系到自己的亲人时,也不再考虑对错和公正……原来如此。
这世界上已经没什么对错可言了。
每个人都是为了自己,和自己的亲人挣扎求生,仅此而已。
没什么对不对的,只有该不该做。
我已经答应了杜习之,救他的老婆和女儿。
不做到这一点,我这辈子都难以安心。
更何况是那么可怕的死法。
至少,我可以让那四个人死的毫无痛苦。
至少,被关着的那些人可能有罪,可能无罪。
而这四个人只是罪行轻重的问题。
程子介突然作出了决定,将猎刀抽离刀鞘,紧紧地握在掌心,盯着那四个守卫的脖子,漆黑一片的环境中,他也能清楚地看到他们脖子上动脉的跳动。
「小杰,你可能要变得冷酷……要做一些不愿意做的事……」钟美馨温柔的话语在脑海中响起,程子介微笑了一下,在心里回答道:妈,你说得对。
那两个吸烟的人吸完了烟,踩熄了烟头,将枪抱在怀里,也靠着教室门边的墙根下坐了下来,一个人打了个呵欠,两人坐了一会,慢慢地垂下头来,不久就发出了鼾声。
就在这时,程子介突然以极限的速度冲了出去,猎刀闪亮的刀刃像一道闪电一样划破夜幕,伴随着极其轻微的「呲呲」四声刀刃切开人体的声音,四个守卫的呼吸声全部被硬生生切断了。
其中两个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一个伸出手在空中虚抓了两把,也顺着墙根瘫倒了,最后一个则是睁开了眼睛,瞪得圆圆地,意识消失前他眼前最后的景象是一个黑影,正握着一把闪亮的猎刀站在自己面前。
那人被切断的气管处发出轻轻的咔咔声,动脉的断口则一股一股地飚出血浆,四个人的脖子都在喷着血柱,洒得墙上地上到处都是。
第一次对人类出手的程子介也没有经验,身上被喷洒了不少热热的鲜血,空气中也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程子介握着猎刀,浑身发抖地站在那儿,脑子里有些混乱。
我杀人了……我真的杀人了,不是丧尸。
是人……冷汗一串一串地从程子介的额头上滚落下来,他毕竟只是个十八岁的孩子,虽说这次是为了救人迫不得已,但是一次性亲手杀了四个人,还是让他觉得非常恐惧。
刚才做决定的时候倒不觉得,下手的时候因为精神集中,也没想那么多,但是现在,看着地上直挺挺的四具尸体,脖子上的断口已经渐渐停止了喷血,而是一团团的冒出浓稠的血浆,程子介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滞了。
这四个人刚才还在有说有笑,就这么一瞬间,全部死在了自己的刀下。
罪恶感让程子介几乎控制不住地想要丢下手里的猎刀,远远地逃走,良久,他才颤抖着,尝试了好几次,终于将猎刀插回腰间的刀鞘。
不行,不能再傻站在这儿了。
程子介终于想起了杀人的目的,勉强集中了一下精神,抹了一把满脸的冷汗,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教室的门,一闪身钻了进去,同时对房间内的众人「嘘」了一声。
房内的八个被关押着的人吓了一跳,目瞪口呆地看着门口程子介的身影。
程子介将声音压到最低,轻轻地说道:「我来救你们。
都不要出声。
」说着已经走到了离自己最近的那两个少妇身边,割断了她们手腕上的绳子。
那两个少妇本已经绝望地开始等待死亡了,乍然看到了希望,都是浑身发抖,拼命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程子介又过去为那男人一家四口松了绑,对那男人轻声道:「会用枪吧?门口四个人我都干掉了,他们有枪,你去拿上。
小心点。
」那男人赶紧点点头,紧张地活动了一会被绑得麻木的双臂,弓着身子摸出了教室。
他没有程子介那样的视力,只能就着暗淡的星光,努力辨认了一会,才发现地上的四具尸体,不由得惊讶无比,忍不住回身看了看房里的程子介,一边小心翼翼地从一具尸体肩上取下一把冲锋枪,一边紧张地想着:他是谁?程子介最后才来到那对母女身边,一边为她们松绑,一边轻声问道:「白雅琼,杜小婉,对吧。
」「对……」白雅琼又惊又喜,对方竟然知道自己母女的名字,看来是专门来救自己的。
杜小婉则睁着一双大眼睛,拼命想在黑暗中看清楚这位救星的面容。
程子介带着房里的女人们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那男人已经找到了一把冲锋枪,满脸紧张地端在怀里。
程子介轻声道:「都不要怕,外面我看过,没别人了。
大家都能走吧?」「嗯……」众人压低声音答应着,于是程子介看着那男人:「你打头,后面的人拉着前面的人衣服,动作轻点,千万别出声。
我断后,速度。
」「好。
」那男人赶紧端起枪,向学校大门慢慢地走了过去。
他身后是三个老婆,然后是那两个少妇,最后则是杜家的母女两。
一群人连成一排,程子介则拉在队伍最后,取下肩上背着的弩,回想着张耀煌的动作上好了弦,扣上一支弩箭,平举在面前,警觉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值得庆幸的是校园内再没有任何守卫。
看来这批人也是因为刚拿下了白尾,所以志得意满,疏于防范。
一行人很快就摸出了学校大门,蜿蜒向着出镇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跑去。
第九十九章追兵夜幕一片漆黑,镇外此起彼伏的蛙鸣更衬托出镇子里令人窒息的寂静。
众人不敢出声,直到摸出镇子,上了回黄云山的公路,走在队伍前头的那男人才低声道:「这位怎么称呼?」「我叫程子介。
」程子介回头看了看悄无声息的镇子,收起弩箭,跨开大步赶到队伍前头,和那男人并肩走着。
「啊,多谢程大哥。
小弟赵鸿运,白尾人。
请问程大哥准备带我们去哪?」「我住在黄云山上。
你们现在处境危险,不如随我一起去我那儿再作打算?」「是,多谢程大哥。
请问您就是一个人来的?」「对,我本来是过来看看这儿的情况的,结果看到他们烧死了那个女人……」想起刚才悲惨的那一幕,程子介不由得叹了口气。
「程大哥的身手真是太好了。
刚才外面四个人都是你杀的吧,我们就在里面,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嗯,我也是迫不得已,不忍心见你们也被烧死。
以前我都是杀丧尸,没杀过人。
」程子介说着,有些不安地垂下了头。
「难得世上还有这样的侠义心肠。
」赵鸿运也叹了口气:「救命之恩,难以言谢,不知该如何报答程大哥……」「不必。
你们还没脱险,等真正安全了再说吧。
」这时队伍最后的白雅琼惊呼了一声,重重地摔倒在地上,轻声呻吟了起来。
程子介赶紧回到她身边,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我妈妈的腿被坏人打伤了……」一边的杜小婉扶着白雅琼,对着程子介扬起小脸,星光下那张娟秀的脸蛋上满是焦急的神情。
「小婉,妈妈真的走不动了……这位……程大哥,麻烦你,带我女儿跑吧,别管我了。
小婉,你跟着这位叔叔逃命去,以后好好生活……」「我不要……」杜小婉马上哭了起来,程子介叹了口气,蹲在白雅琼身边,看了看她腿上的伤势。
白皙秀美的小腿上有一道暗红的伤痕,肿起老高,圆润的膝盖处还在渗着血。
「怎么打的?」一个柔弱女人,这样的伤势确实走不动了。
「有个人拿棍子打的……杜大哥,我不能拖累你们……求求你,快带小婉走吧。
」白雅琼轻轻地喘息着,温软的声音带着焦急的语气。
「妈妈,你要是被抓回去,他们肯定要烧死你的……」杜小婉撇了撇小嘴,突然对着程子介跪了下来:「程叔叔,求求你,救救我妈妈,我给你做牛做马都愿意。
」现在不是分辨该如何称呼的问题。
程子介点了点头:「没事,别怕。
白大姐,我背你走吧。
」「这怎么行……背着我会拖累你的……」白雅琼赶紧拒绝道。
程子介笑着摇了摇头:「我说背着你,自然是因为你拖累不了我。
我一个人能跑到这儿来,救出你们这么多人,自然是有些本事。
别浪费时间了。
」说着背对她蹲了下来。
白雅琼只得咬着嘴唇,在女儿的帮助下爬上了程子介的背,于是程子介背起她,想了想,原地轻轻一蹬,跳起两三米高,笑道:「看到没,根本没什么负担。
好了,抱紧我啊。
」白雅琼吓了一跳,不由得紧紧地搂住了程子介的脖子。
众人都是满脸惊讶,只有杜小婉开心地叫了起来:「太好了,你真厉害。
」程子介轻笑了一声:「行了,快走吧。
」说着伸手到背后,托住了白雅琼浑圆的腿。
触手一片温暖柔软,弹性十足,正是成熟女性胴体那诱惑力十足的感觉,再加上背上传来的两团柔软丰满的触感,以及一阵阵芬芳馥郁的呼吸吹在他脖子上的酥痒,立刻让他心神不宁起来。
他立即想起来之前几个守卫关于这位中年美妇的评价:天生的狐狸精。
背上那两团极具弹性的肉球正随着白雅琼用力搂紧他的力道而不断拼命的挤压,让程子介瞬间想到了一对注满水的气球被人用力按扁的情景。
——大。
可能比妈妈那一对还大。
即使和玉梅比也绝对不落下风……程子介用力甩甩头,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旖旎的画面,甩开大步向前迈去。
白雅琼也是心跳加速起来。
杜习之是个文弱书生,两人结婚这么久,却从来没有背过她。
自从她成年以后,还是第一次被一个陌生的男性背在背上赶路。
这小伙子听声音年纪不大,虽然一直是在夜里,看不清他的长相,但是这么紧紧地搂着别人,能感受到他身材匀称健美,肌肉结实柔韧,蕴含着爆炸般的力量。
若不是还处在危险之中,这样的亲密接触恐怕会让任何异性怦然心动。
其他人都还是紧张恐惧的状态,毕竟刚出镇子,哪还有心情去注意两人的神情。
就连杜小婉,看到程子介背起了妈妈以后也就放了心,一边跟在身后拼命地跑着,一边不时地回头看一下镇子里的情况。
众人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出了两三里路,正打算松一口气的时候,自觉拉到队伍最后断后的赵鸿运突然紧张地喊了一声:「程大哥,他们好像发现了。
」程子介赶紧回头,集中精神在视力上看向镇内。
果然人影憧憧,火光摇曳,十余个人背着枪,拿着手电筒爬上了一辆中巴车,很快中巴车就启动了,对着自己的方向追出了镇子。
这下糟糕了。
程子介心里一沉,自己倒是可以走小路逃走,但是这些人怎么办?他们可没自己这样的速度,几个女人也多少有些行动不便。
自己最多扛着两个人逃命,其他人绝对是逃不掉的。
难道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又被抓回去?程子介看着身后的中巴车打开了远光灯,飞快地追了上来,心里不由得泛起一股无力的感觉。
这时赵鸿运沉声道:「程大哥,他们有车,我们跑不过。
只能我去把他们从小路上引开,你带她们走另一边的小路。
」「老公……」他的几个老婆带着哭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程子介就打断了他的话:「你去引他们只有死路一条,我去。
枪给我。
」说着不由分说地将白雅琼放下地来,抢过赵鸿运怀中的枪:「你带好白大姐,往南边跑。
等会我去找你们。
实在是失散了的话,你们顺着双河到茭洲的公路,在离茭洲六七里地的黄云山脚下可以找到我们。
走!」「程大哥,这——」「行了!还磨叽什么,走!」程子介接过枪,用力推了面前的两个女人一把。
众人也知道现在只能听程子介的,看着中巴车的灯光越来越近,赵鸿运只得咬咬牙:「那程大哥请千万小心。
」说着背起了白雅琼,带着几个女人下了公路,向着南方的一小片苎麻地拼命跑去。
程子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跳到公路北边的原野中,与公路保持着十余米的距离,对着中巴车来的方向迎上去一段,眼见着灯光越来越亮,坐在车里的人都拿着手电筒,一道道光柱从车窗扫向路边的田野,知道不能拖延,否则赵鸿运等人还没跑远,肯定会被发现,于是举起枪,对着中巴车扣动了扳机。
程子介从没用过这样的冲锋枪,自然谈不上枪法。
一串子弹根本不知道打到那个角落去了,但是中巴车上的人听到枪声,纷纷聚集到这边的车窗,一道道手电筒的光柱就对着程子介的方向扫了过来。
这正是程子介的目的。
看到中巴车在自己开枪的地方缓缓停下,一群人举着枪跳出了车,站在公路边用电筒搜索着原野,他早已远远地顺着公路逃开了百余米。
再次举起枪,这次他瞄准了路边一个大声喊着话的家伙。
虽然没用过枪,但是瞄准所需要的视力,以及控制枪支稳定的臂力程子介都不缺,因此很快就用准心套住了那人的胸口,扣动了扳机。
只是程子介实在没经验,枪一响,后坐力就震得枪口猛跳起来。
一串子弹擦着那人的脑袋,打碎了他身后中巴车的一扇车窗。
程子介不由得失望地叹了口气,收起枪,继续向前跑了一段,身后就是一串串子弹,打在他刚才站着的地方,溅起一团团泥巴和青草。
看来没训练过的人想要精准的射击是不可能的。
程子介不由得有些庆幸,自己要求手下们有了足够训练才能出去战斗的决定是正确的。
看着身后的车和人又追上了一段,远处镇口又开出了两辆车,打着大灯渐渐接近,心里有些紧张起来,但是现在离赵鸿运他们下公路的地方还很近,他们也还没足够的时间跑远,决定再将他们向前引一段路,为赵鸿运等人再争取一些时间和空间。
于是他又在离上一个开枪的地方一百米左右的距离停下了脚步,回过身刚举起枪想要瞄准,但是这次对方似乎预判到了他的行为,突然间好几道手电筒的光柱笼罩了他,程子介猝不及防,手忙脚乱地一边扣动扳机,一边双腿蹬地向后仰着飞掠出去,他打出的子弹当然是不知所终,对方的子弹却毫不留情地追上了他,程子介顿时觉得右臂好想被一把大锤子砸了一下,整条手臂都失去了知觉,手中的枪也拿捏不住,啪嗒掉在了地上。
操。
程子介暗骂一声,他实在是没什么和人战斗的经验,顿时有些惊慌起来。
一时间竟然忘了从小道逃跑,而是有些慌不择路地在公路边顺着公路的方向笔直地跑去。
身后的敌人却显然实战经验丰富,训练有素,既然已经发现了他,自然不肯放过,纷纷钻进了中巴车,飞快地追了上来。
程子介速度虽然快,但那也只是相对人类奔跑的速度而言,完全比不上踩满了油门的车辆。
更何况这条公路笔直一条,没有什么转弯,路边也是一片平原,连树林都没看到一片。
而手臂上传来钻心般的剧痛,让程子介更是无法冷静下来思考对策,不知如何是好,虽然拼命跑着,但是身后的中巴车却逐渐追近了。
妈的,这下糟了。
早就知道轻易救人可能会有危险——不是,我不是后悔,再来一次,我还会救的,否则他们都会死。
只是应该事先想好撤离的路线,也该找一辆车,他们八个人,总该有会开车的……我做事还是这么鲁莽,思考还是这么不周密……程子介昏头昏脑地想着,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绝望,突然前面又出现两辆汽车亮着车灯,正对着自己的方向开过来。
第一百章初战他们居然还有埋伏……程子介顿时心里一凉,头昏脑涨地回过头,身后的中巴车也发现了对面的来车,奇怪地放慢了速度。
车里的人纷纷跳出来,一个个在车边摆出了战斗姿态,端着枪对准了来车,显得非常紧张。
奇怪……不是他们的人?程子介又惊又喜,再次将目光转向两辆来车,集中精神,才发现那是两辆涂着迷彩的吉普车。
自己人!那是自己在双河武装部找到的吉普车无疑。
他们怎么知道自己有危险的?不过,不管怎样,抱头鼠窜的程子介总算是遇到救星了。
顾不得多想,程子介窜上公路,对着吉普车一边狂奔,一边大喊道:「老邓——老李——」这时背后陵川镇的人再次开枪了。
枪声一响,吉普车就剧烈地刹在了路上。
这次因为距离比较远,陵川的人注意力也大部分在吉普车上,所以没有打中黑暗中高速运动的程子介。
吉普车上的人也发现了程子介,一边大声回应道:「老大——」这时邓团长熟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开火。
」程子介的一个手下从吉普车上站了起来,肩上扛着的火箭筒突然发出「嗡」的一声,将他震得向后一个趔趄,两位同伴赶紧一起顶着他的背,才让他没有摔倒。
一枚火箭弹拉着长长的尾焰划破夜空,准确地命中了那辆中巴车,顿时将中巴车化成了一个大火球,车边的人也被爆炸的气浪炸的连滚带爬,还没等他们站起来,另一辆吉普车也开了上来,车顶上架着的轻机枪咆哮着,对他们倾泻出雨点般的弹幕,伴随着四支自动步枪哒哒哒的点射声。
这样的小规模夜间遭遇战,程子介手下们的武器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
对方显然是对这样的火力配置毫无心理准备,火箭筒先声夺人,轻机枪无情压制,自动步枪精确射击……对方的十余人人很快就尽数瘫倒在还在熊熊燃烧的中巴车边,没有了声息。
程子介已经跑到了一辆吉普车边,跳上后座,看着熊熊燃烧的中巴车背后那另外两辆追上来的车掉头逃向陵川镇内,不由得大笑起来:「哈哈,漂亮。
」「老大,怎么回事?陵川的人?」邓团长一挥手,手下们停止了射击,吉普车缓缓开向中巴车边。
车后还有个人在地上翻滚蠕动着,很快一颗子弹就结束了他的痛苦。
「对,就是陵川的那些畜生……抓个活口啊——哎。
」程子介赶紧道。
开枪的那个手下赶紧解释着:「老大,他活不了几分钟了,脖子都断了,也说不了话。
」「哦。
」程子介这才点点头,看了看手臂上的伤口,还在不停地流着血,幸好恢复了知觉,疼得他呲牙咧嘴:「那些王八蛋,把老子手都打断了。
」邓团长举起一盏矿灯,看了看程子介的伤口:「老大,没断,就是擦伤而已。
」「呃?我怎么感觉断了。
」邓团长不由得笑了起来:「很多人第一次受枪伤的时候,就算只伤了一根手指,也觉得自己要死了。
」说着转头对明华道:「明华,刚才出来的时候我叫大夫人给你带了些急救药品和纱布,对吧。
给老大包扎一下。
」程子介也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伸出手臂让明华为自己包扎。
这时邓团长道:「行了,我们人少,此地不宜久留——」「老邓,等等,去接几个人一起走。
」程子介赶紧道。
「是,老大。
」邓团长赶紧答应着,两辆吉普车缓缓地驶到了刚才和赵鸿运等人分开的公路边,程子介呲牙咧嘴地站起来,一边让明华为自己的手臂缠上纱布,一边对着路边原野里的那一小片麻田——他们大概只能是藏在那儿——大声喊道:「赵鸿运——白雅琼——杜小婉——我回来啦!快出来——」程子介猜得不错,他喊了几遍,麻田边缘就出现了几个人影,正是赵鸿运他们,紧张地回喊着:「程大哥——?」「是我,程子介——我们快走——」程子介一边喊,一边看着远处陵川镇口的灯光,看得见镇内不少人影正在跑来跑去,显然对方正在调动人马,准备反扑。
赵鸿运确认了是程子介的声音,赶紧带着几个女人们,又跌跌撞撞地在小路上跑向程子介的方向。
程子介的手下们已经下了车,正在周围散开警戒着。
半晌,赵鸿运背着白雅琼终于回到了公路边,气喘吁吁地喊道:「程大哥,我刚才听到枪响,——你受伤了。
」顿时程子介救下的人都将目光落到了程子介手臂上的纱布。
程子介看了邓团长一眼,笑道:「小事,擦伤。
这是我弟兄们刚好赶到,把刚才那辆中巴干掉了。
来,都上来挤一下,速度走。
」「哎!」赵鸿运带着自己的老婆爬上了另一辆吉普车,另外四女则挤进了程子介这辆车。
然后邓团长一声令下,下车警戒的人也回到车上,于是吉普车疾驰了起来,飞快地离开了这片危险的地方。
程子介总算是轻松了下来,虽然又受了伤,但是救下八个人的性命,实在是太值得了。
只是这次受伤也让他吓得不轻,以后就算要救人,也不能再如此顾前不顾后的,一定要想到万全之策,特别是如何撤退。
否则不但救不了人,自己也要搭进去。
今天要不是邓团长及时带手下赶来,自己就真的有危险了。
想到这里,程子介感激地笑道:「老邓,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老大。
」邓团长赶紧对着程子介欠了欠身子。
这下那几个被程子介救下的人都吃惊地看着他:老大?这年轻人竟然是个老大,亲自来救自己,还受了伤……吉普车驶过还在燃烧的中巴,火光照着中巴车边地上的尸体,更是让他们喜悦之中又带上了一些惊恐。
邓团长皱着眉头,继续道:「家里出了事,何安静不见了。
」「不见了?不见了是什么意思?她不是在放哨吗?」程子介吃了一惊。
邓团长沉声道:「对啊,刚才十一点家里断电,准备休息的时候我联系了她一下,想要确定一下安全,结果她没有回话。
我赶紧带人下去,只看到她的对讲机和一瓶花露水在那,人和枪都不见了。
我就赶紧召集弟兄们全部武装起来守着门口,让春林协助老李在指挥。
架着两把机枪,还有那么多步枪手榴弹,守住防空洞口没啥问题。
我就想着老大在陵川,这么晚还没回来,会不会和何安静突然不见的事有关,就挑了几个精干的弟兄,想来看看情况,要是有事也能支援一下你们,没想到正好碰见老大被人追。
这么说,她不是老大叫走的了。
」「我要是有事,对讲机现成,肯定会告诉你们啊,不会一声不吭地把她叫走的。
奇怪,她去哪了?她哥呢?」「她哥在房里。
」「她不会丢下他哥的。
这么说……」两人对视了一眼,马上明白,何安静遇到危险了。
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吉普车很快转上了双河到茭洲的公路,程子介思索了一会,找不到任何头绪,只得对邓团长低声道:「你们找了没?」「我出来的时候,耀煌带着几个人在附近找着。
」「你最后和她联系是什么时候?」「十点半。
她报告说一切正常。
」「你们听到了枪声之类的声音吗?」「我问过,没人听见过什么动静……」「血迹呢?有没有找到血迹?」「也没有。
」「现在几点了?」「十二点过了。
」这么说,何安静失去联系至少有一个多小时了。
想到这儿,程子介顿时如坐针毡,站起身来,集中精神扫视着公路两边,一直回到黄云山脚下,却没有发现路边有任何蛛丝马迹。
吉普车停到了上山的小路边,程子介刚跳下车,路边的山林里就钻出几个人,正是张耀煌带着几位手下,都带着弓弩,程子介心急如焚地问道:「耀煌,有什么发现没有?」张耀煌摇了摇头。
倒是他带着的一个手下上前一步,手中举起一只白色的女式运动鞋:「老大,刚才在南边半里路的地方发现的,这鞋挺新,看着像刚掉在那儿的,我觉着,说不定是何妹子的。
」程子介赶紧接过鞋子,端详了一会。
白色的鞋子不算新,却被擦得十分干净整洁,隐约记得第一次见到何安静时,也惊讶于她被困了几个月还保持着一身的整洁,点了点头:「肯定是她的没错,有劳了。
你们没再往更远的地方找了吗?」「张二哥吩咐,现在情况不明,老大又没回来,家里说不定也有危险,我们不能走远,只能分头搜索一里范围,就得撤回来集中。
」「老大,我是……」张耀煌有些紧张地上前一步,程子介知道他生性稳重,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耀煌,你做得对,深更半夜的,保护兄弟们的安全最重要。
」张耀煌这才松了口气:「是。
」程子介转身对着下了吉普车的众人:「老邓,带这几位回去休息,把他们安顿好,守住防空洞口等我回来。
耀煌,你带两个人继续在这儿警戒,但是你们得注意一点,不要待在路边,都去林子里藏着,看得见上山的路口就行。
有情况也不要暴露行踪,先报告老邓,听老邓安排行事。
我得去南边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