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要说这朱玲儿与宝儿在密谋什幺那可就得从昨日说起了。
昨日里,秉着知己知彼的教诲,宝儿独自去了朱文在许都的落脚处,一间客栈,那时也巧,那朱文之女朱玲儿是个人小鬼大又有主意的,要知道,林氏去了已多年,朱文拉扯两个孩子很是不易,这朱玲儿便想着给爹找个继室,只要对爹好就行了,旁的也不多要求,只是在兖州时挑了许久也找不到个合适的,便想着在许都找个,如此也是换了身衣裳准备出门看看,于是两个怀着同样目的的人一撞,一拍即合,便有了今日这一出,只是宝儿叫玲儿切勿露了马脚叫玲绮看出端倪来,这才装作不认识。如今这红线已被牵上了,成与不成就看玲儿哭功了。宝儿已功成身退,该考虑考虑自己的麻烦事儿了。
开席时,皇后坐上首,几个嫔妃下首坐,次了便是卞氏的席,宝儿紧挨着卞氏坐下,玲绮又随后,玲儿因是独自来的,又是个孩子,便被玲绮请了同坐,只是席间不敢轻易说什幺话,怕叫她不喜,玲儿倒是挺享受玲绮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就像个久别重逢的母女两个,母亲因着离久了对女儿颇为关心却又不知如何表述,只得陪着小心。这玲儿着实想多了。
“这便是姑小姐了吧?”开席不久,那坐首的皇后看向宝儿神色温柔。
卞氏停箸起身回道:“回娘娘的话,正是小姑。”
宝儿亦是福身:“宝儿见过皇后娘娘。”
“不愧是丞相之妹,果然礼数周全。”皇后赞赏地点点头。
“谢娘娘夸奖。”这汉室虽已不中用了,可宝儿却不能少了礼数落人口舌。
“啧啧,这模样便是本宫看了也心里喜欢,不知可配了人家了?”
“小姑顽劣,我与相公还想留她一留,不急着许人。”这皇后今日看来是来者不善了,卞氏低头眯着眼暗道。
“诶噫,姑娘家有些小脾性才讨人喜欢,要是一味文文弱弱却是不美,本宫有一侄儿文武双全与宝儿也是般配,不若做个亲家了。”
果然是来者不善!
卞氏伏身,道:“宝儿怕是配不上。”
皇后面上仍是温柔样儿:“哪里,本宫看宝儿却是极好。”
“不敢叫娘娘操心,宝儿故去的娘亲却是为宝儿指了婚的。”宝儿跪下一拜,这娘指了婚既掩了皇后的口,又叫卞氏再说不得。
“哦,不知是哪家公子?”
宝儿原以为皇后不会追问,谁知这幺不上道,这不存心找不痛快嘛!当下心头闪过一人影,便道:“诶~他父母早逝,家中无甚亲眷又不知我与他有婚约,便早早遁入空门。”宝儿说起谎也是一套一套的。
“那便做不得数的。”
“虽如此,宝儿却是非他不嫁。”宝儿越加坚定。
“诶,宝儿也是长情之女,既如此,不如本宫赐一道婚书也算成就一段姻缘,不知是哪寺大师?”宝儿不入套,皇后自有后手。
“他如今一心向佛若以皇权相逼只怕他会以身殉道。”
这戏是越演越精彩,作为看客的各家小姐可是大饱眼福,几时看过曹家宝儿这般样子,着实是大快人心。管她婚事是真是假,今日之后都将是市井笑谈。
卞氏见情形越发不利,私下扯了扯宝儿的衣角,宝儿这才住了口。幸好皇后也不再追究,只是这宴却是彻底毁了。
回去的路上,卞氏与宝儿坐在马车里不发一言,卞氏心里懊恼,知道这是皇后故意下的套,便是要丢她曹家的脸面。
宝儿此刻偷觑卞氏阴晴不定的脸,心里惴惴不安,一世痛快了,可这一时却是心惊胆战啊。
“嫂嫂,”宝儿摇摇卞氏的胳膊,“嫂嫂,宝儿错了嘛。”
卞氏抬头看了一眼宝儿,那眼里满满的失望与悲伤。
宝儿顿时缩了手,不敢说话,心里酸涩涩又紧呼呼。
待马车停下,卞氏先出去了,宝儿缩在马车里,待卞氏下了车却是无论如何都忍不住了,趴在座上嚎啕大哭。
卞氏刚下车冷不丁车里一阵大哭声,吓得一哆嗦,便又爬上车掀了车帘,道:“哭什幺?”
“呜呜呜,啊啊,嫂嫂,嫂嫂,不要我,了,嫂嫂不,要宝,儿了……呜呜,啊啊……”宝儿哭得猛烈竟是打起咯,涕泗聚下就像个三岁的孩子。
卞氏哪里见过宝儿这般,自兖州初见了便没见她这般哭过,便是哭了也只是假哭,干嚎两嗓子用唾沫点了眼皮,哪里似这般,如今见了宝儿这样,心里也是酸涩涩的疼,竟是搂了宝儿一起哭,不知道的还当着是家人谁去了。
当曹操领着几个小子回府隔了几条街便听见哭声,细一听却是卞氏,以为家中出了什幺事儿便急急赶往家中,待见了马车掀了帘子,姑嫂两个抱着哭成一团,几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幺。还是一旁老奴说道才忍俊不禁,开怀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