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欲速则不达,郭瑾慢悠悠转身出府。一路上想起自己这段时日为了“攀上”太师府的“高枝”,竟连过去两年多苦苦经营的清名美誉都狠心丢弃,不由感慨起自己果然是个放眼于未来的狠人。
女人嘛,要么狠,要么蠢。太过聪明却又狠不下心来的人,终究没有什么太好的结果。
自然,单指这个时代的女人。
若有例外,请当她没说。
正走着,郭瑾却见视线尽头,随着大片盛开的桃花,恰行过一位缁衣玉冠的沉稳男子。那人神色疲惫、身姿欣长,手中摆弄着粗制的刻刀,就这般若有所思地悠悠行过。
郭瑾想着两人好歹相识一场,不由搭上几分笑意凑上前去:“荀兄安好?”
荀攸闻声顿住,抬眸扫视过后,方瞧清眼前的少年。仍是那般清雅不俗的脱尘模样,就连眉宇间的温和恭顺都并无一丝变化,可就是这位世人嗟叹的惊才少年、乡人拥护的田间郭郎,如今竟谄媚奉命于那位祸加至尊、毒流百姓的董贼?!
荀攸不由讥诮一声:“攸不知,原是太师府中的郭先生?”
桃之夭夭,风吹满地。
郭瑾闻声忍不住眯眼笑笑:“瑾不才,荀侍郎过誉了。”
害,这比塑料还卑微的君子情谊!
荀攸冷嗤一声,似乎不欲再浪费口舌,只无情拂袖而去,背影亦是决绝非常。
郭瑾想了想,若是荀彧瞧见现在的自己,估计会比荀攸更加失望吧?
虽然热脸贴了人家的冷屁股,郭瑾也不气馁,只嘟囔一句:“小女子能屈能伸”,便从身侧盘囊中掏出一粒酸果,慢条斯理地边啃边走。方行至自家门前,便见一官服男子悠悠然抄手而立,闲闲堵住她家的院门口。
郭瑾做贼心虚般四处张望,见此刻无人,忙飞快上前扯起那人的袖角便将他带进府中,合上大门的刹那,却见对方轻佻靠近,含沙射影道:“犁兄如此慌乱,可是怕人瞧见你我交游,污了我平生朗朗清名?”
郭瑾:“……”
您老人家到处打嘴炮,请问您的清名在哪里?
她本是想着自己“投靠”董卓就已是举步维艰了,再让旁人知晓她与这位朝中人人闻之咬牙的祢衡祢郎中交好,那她真是要到达人生巅峰了。
郭瑾拍拍祢衡的肩膀:“祢兄当真见解独到,瑾不及也。”
祢衡一副“我就知道”的王者气势,不甚在意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识时务者为俊杰,名声不过一世虚无,只要俯仰之间无愧于天地,又何惧流声蜚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