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想过重逢后的第一句话竟是讨论阴云诡谲的天气,荀彧不由莞尔一笑,对面的少年许是见自己心情松畅下来,亦跟着放松紧绷的身体。
这样淡静雅致的翩翩少年,明明同前年上元节当夜的飒爽姑娘截然不同,可荀彧莫名就觉得,那个人定是郭瑾。她宁愿冒着被熟人戳穿身份的风险,不顾一切也要出手相救,只因为自己有可能会受伤,仅此而已。
可就是这样的人,如今又怎会甘为董卓“鹰犬”?
还记得他收到公达寄回冀州的家书时,看见信中抱怨的郭家小郎一事,他的第一反应便是——不可能。她本是那样志高才远的少年郎,万不会屈于董卓淫威,而做出让郭氏蒙羞之举。
她一定是有苦衷的。荀彧这般想着,本欲投奔东郡太守曹操之事暂且搁置一旁,他提前启程,专门绕道长安,就是为了劝说郭瑾。
与虎谋皮,不死即伤?
无论出于何故,都不该如此轻忽性命。
思及此处,荀彧哑声道:“瑾弟以为,董卓可为良主?”
郭瑾终是舍得抬首同他对视。荀彧还是那副廉隅端方的君子模样,就算是自己不惜声名,做出这般“浅薄求荣”之举,对方还是不吝以最大的善意揣度她。
郭瑾甚至觉得,对方不远万里从冀州跑来长安,不过是为了劝说自己。否则好端端的人,不在荀攸府上待着,偏偏携妻拜访又是何意?
可郭瑾偏偏不能同他细说自己的打算。
荀彧与郭嘉不同,兄长是那种搅云弄雨尚觉不足,甚至还想折腾出骇浪滔天并以此为趣的人。荀彧则太过认真,他若知道自己有以身犯险之意,肯定会想着如何将她好生劝解下来。
悬崖太危险,不若计议长远。
郭瑾笑得从容:“主公驱骋群雄,神武遂章,囊括天下,可谓当世之英豪。”
荀彧的气压更浓:“瑾弟当真?”
郭瑾虽心中惶惶,却依旧端地舒雅自在:“自然。”
见她心意已决,荀彧似是有些急了,手臂抬起似乎便要握住她的肩膀。郭瑾微微闪身避开,荀彧眸光一黯,郭瑾正欲寻机鼠窜,肩膀上却蓦地多出一只修长玉手。
对方同荀彧闲闲见礼,而后便煞有其事地扯过郭瑾的长袍,“阿瑾昨日说要同戏某比试马球,如今怎忘了时辰?”
马球什么鬼?
郭瑾疑惑回头,戏志才正冲她挤眉弄眼一阵暗示。郭瑾想了想,搜嘎,之前在阳翟时她确实同戏志才与郭嘉尝试过马球活动。
虽说大部分规则技巧都是在某肥瘦电视剧中学的,但好歹打起来有模有样,还间接锻炼了自己的马术与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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