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瑾回到家时,本欲直接进门小憩,谁知转进院中便瞥见祢衡那道分外忙碌的身影。那人口中喃喃自语,收拾着手中的衣裳细物,室内已经整齐叠放好三只大小各异的箱笼,如此架势,大有离家出走的嫌疑。
郭瑾悄无声息地移至门边,见祢衡并无反应,紧跟着故意清了清喉咙。
祢衡欲盖弥彰地扔下手中物什,两只大眼睛布灵布灵地回望着自己,一副“你看不见我”的自欺表情。
郭瑾垂首轻笑,继而缓步上前,就势坐于床边:“正平与我无需隐瞒。”
祢衡面上浮现几分被人抓包后的尴尬,片晌终是与她挨挤到一处,“长珩可知北海相孔融?”
郭瑾想了想,而后认真点头回应。除却孔融让梨的典故,她还自恩师家中同此人有过几面之缘。
祢衡又道:“我与孔文举相见恨晚,堪为高山流水之交,文举兄多次邀请祢某出山相辅,我虽无心仕途,然君子死社稷,我断无一生空守闲田的道理。”
郭瑾明白了,祢衡这是找到了自己的“道”。
郭瑾悉心安慰对方一番,对他所为表示十二万分的理解。似乎还嫌不够,郭瑾利落挽起袖袍,亲自帮他一道收拾行装。
祢衡有些愣了,心中思及今后遥遥相隔的画面,突然就心生不舍,他注视郭瑾良久,就在郭瑾疑惑回望的空档,祢衡忽而哽咽出声,“长珩……可还有事欺瞒与我?”
郭瑾不知他是何意,可凝望着祢衡的眼神,她明显感觉祢衡成长了许多,孔融无疑是个良师益友,有他在祢衡身边,祢衡便不再需要自己的引导,或许送君千里,终须经此一别。
郭瑾嬉笑摇头,直说祢衡作甚如此矫情,千山万水,总能有重逢之日。
祢衡见她不欲多言,也便将挑明的欲望,深深压抑在心底。
无论男女,郭长珩就是郭长珩。
……
眼瞅着大变将至,郭瑾思虑着此计不知成败、难论祸福,将法正与祢衡送走之后,便守株待兔,静候华佗回家细谈。
华佗不知是当真挂念旧恩,还是本身无处可去,听闻郭瑾所言,华佗更是长叹几声,说什么人生也漂泊,自己既受郭郎恩惠,今后理应听凭差遣,荣辱与共。
郭瑾惭愧应下,思及如今曹操已将献帝奉迎入许,便提议华佗先行离开徐州,前往许昌拜见荀攸,只说自己是郭瑾好友便可,对方听闻此言,定会为他安排好住宿吃食。华佗爽快应下,不日亦跟着动身离去。
许是空院夜更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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