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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打哪来的?」
马超离开後,夏湄自个儿鬼叫完,y暗的牢狱里一道声音幽幽传来。
「谁啊?」被马超弄得一肚子火的夏湄怒意未消。
「和姑娘一起坐牢的朋友。」对方不急不徐,不温不火。
夏湄视线穿过木椿间距,看向对面的牢房。无奈灯火过於灰暗,她看不尽里头。
「喔,好幽默。」夏湄十分尖酸回应。连个脸都不敢露,在那边自称甚麽狱友?而且狱友是个会让人想要维系的情谊吗?
「姑娘有过於常人的胆识。」对方还是平静,「听姑娘方才和世子的对谈,姑娘若不是有异於常人之处,便是惟恐天下不乱。」
「你也是土生土长的凉州人吗?」夏湄突然问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是。」对方回答。夏湄挪挪t0ngbu向前,脸几乎要抵在木椿上,好像她这样就能靠近对方似的。
「你们全凉州的人都是神经病是吧?这样对你们就叫异於常人、惟恐天下不乱?」夏湄开始爆冲,「真是甚麽都可以小题大作,本姑娘明明甚麽也没做就被丢进大牢里!实话实说还要被b着再讲实话!是被害妄想症多严重?」
对方呵呵笑了几声,「姑娘是外地来的吧?」
「废话,用膝盖想也知道,我没你们这些毛病。」夏湄超级不客气。
「看来马世子果真误会姑娘了。」对方完全没被激怒,语气平稳,「姑娘肯定没有任何侍主的经验。姑娘对世子说的话,一句不假。」
「喂喂喂大伯,」被一个看也看不到的人点破,虽然夏湄不觉得有甚麽大不了,但心里还是有那麽点不舒服,「你这话我听不懂是褒是贬啊?」
「姑娘尚对世事懵懂。」对方悠悠地说,「我不妨开门见山,这里是牢狱,nv子入牢,几乎前所未见。马世子身分何其尊贵,何必卑躬屈膝,亲自押你来大牢?又亲自审问你?」
「喔,所以咧?」还以为对方要说甚麽,没想到又是一些j毛蒜皮的事。夏湄开始懒得搭理他。
「姑娘,我只有在被捕的当天亲眼见过马世子,後来也没见过,直到今天。」
「你有没有见到他关我甚麽事?还是你其实想告诉我,我无意间帮助你解了相思愁?」只剩一张嘴能做战力的夏湄也不浪费自己的攻击力。
「这是我认为姑娘有异於常人处的判断。」对方仍然对於夏湄的口头攻势没有任何反应,彷佛早已习惯夏湄的一派胡言。「马世子肯定认为你有甚麽奇特之处,他非得知道不可,而你对此有所隐瞒;马世子眼底可容不下任何一粒沙。」
对方没等夏湄接话,幽幽地说:
「若再见到世子,你得当心。」
……
靠,不会吧。难道真被马超看出自己是来自不同世界的人?
「大伯,我原本以为你是站我这边的,没想到你其实是他的粉丝,对马世子如此聊若指掌。」虽然对方的话让夏湄一阵毛骨悚然,但还是强装镇定,一边转移话题说:「大伯,你为什麽被关?」
「叛乱。」
「蛤?」这听起来颇严重的。所以她现在跟一个重刑犯关在一起?
「姑娘呢?」
看在对方对自己如此坦白毫无隐瞒的份上,夏湄觉得自己也该诚实回答。可仔细一想,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甚麽,要马超非把她关进大牢里不可?再怎麽说,虽然不想承认,她是打输他了啊……完全忽略自己是从天而降的夏湄,皱着眉头,决定要重新顺一下事件的发生……当下开始认真细细从头回忆整个事件时,她突然找到答案了。
「我打断他办事。」
「……」
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感受不到时间的流动,在侍卫送来的第一餐时,从门外断了绑在她身上的绳索,但夏湄并没有觉得开心,他们发放的食物难看得像发霉。原本打si不肯吃的夏湄,终於在某个肚子饿到快穿肠的时刻,捏住鼻子吞下了。
她蜷曲在一角的枯草堆里。这是在这个世界的第四天,在第一晚就被关进大牢後,夏湄也没有冲洗的机会,身上就那套穿来的制服。西凉日夜温差大,本就y冷的牢房更是凉得透心。夏湄缩了缩露在短裙外的双腿,将更多枯草蹭在身上。
她到底怎麽来这里的?又为什麽会来到这里?
夏湄的心情很复杂。她想起她的家人,又同时很清楚自己在那个世界是si了;公车上的那场大火,是怎麽也逃不过的。
她忽然想起出现在这前,最後看见的黑白异光。夏湄拉出领内的yyan鱼,早就毫无异样。
「奇怪…我记得在车祸前,它明明就在闪啊?」
她仔细看着这块小小的玉佩,上面多了个小小的裂痕──大概是她摔下来或是跟马超打起来时磨损到吧?
「紫儿的也在闪……我们都看到了啊?」
那绝对不是幻觉,她们俩同时见证的呀。夏湄紧皱眉头,总觉得自己出现在这里,肯定跟这y
', ' ')('yan鱼有甚麽关联。
也不知道紫儿怎麽样了……
不晓得她掉到哪里去了?是不是也在这里?
周紫儿每次胡思乱想时都会露出的傻笑,出现在夏湄脑中。那种傻笑对夏湄而言跟笨蛋一样,但现在想起来,突然很怀念那个无缘无故就会出现的笑脸。
「周紫儿那个家伙甚麽都不会,只是运气好而已。」
夏湄小心把yyan鱼重新塞回领内,缩着身躯。虽说她的个子b紫儿小,但是每次负责动手的都是她;可连她这样的人都被关进大牢了,夏湄很难想像紫儿一个人在外头该怎麽独活。
这个时代,若是外头像传闻中的那麽乱,紫儿一个nv孩子,肯定会很难受吧。
地牢里冷飕飕的,即使整个人混着草枝缩在一起也还是防备不了寒意。被关在这里的夏湄,心也不由得凉了起来……
紫儿应该还活着吧?
吱、吱──
「──啊!」
灰se的影子迅速从枯草堆中窜出,夏湄吓得整个人手脚并用向後爬,背脊直接贴在木头牢门上。
「该si!」
这是几天下来第几次了?她竟然要跟这群生活在y暗角落的哺r类,竞争一文不值的枯草堆!她是谁啊,需要忍受这种生活环境!伙食都像是别人吃剩的厨余!睡个觉也无法安宁!不能洗澡、住在这种又脏又臭的地方!每天要忍受又冷又饿的夜晚!
「大伯,」整个背和手臂还黏着木椿,夏湄si盯着那只老鼠跑过的路线,「你跟我说说话吧,不然我一个人挺无聊的。」
「……」
对面的牢房si寂一片。
上次夏湄回答完自己惹火马超的问题後,那位大伯就再也不开口和她说话了。
「哈、哈哈哈…大伯,毕竟我跟老鼠无法g0u通啊。」夏湄撑出假笑,明明心里对那只灰se的哺r类怕个半si,还装着没事:「大伯,我们随便聊甚麽都好,我今晚有点睡不着啊,哈哈哈……」
「……」
依然静默。
──连个说人话的都没有!!!!!!!
夏湄很烦躁。牢里环境差到极致,已经三天没有跟人类对话的她有点陷入jg神崩溃。加上夜半时不时会传来自其他囚犯痛苦的sheny1n,或者疯狂的尖叫,牢狱的回音又特别好,夏湄想装没听见都不行。
不是已经过第三天了吗?不是已经过三天了吗!
虽然几乎感受不到时间更替,夏湄还是保持某部分的清醒,靠着数餐点以及寒意侵袭的次数来算日子。
这三天她当然没有任何动作,自然那个嚣张的马超也没有出现。
可是都过了三天了,他不该过来好好盘问自己吗?那语带威胁、说好三天内不跟他说清楚就要卖了她的人,怎麽还没出现?做事这麽虎头蛇尾?
夏湄望着才离开的枯草,思考着里面还暗藏灰鼠的可能x有多高,接着慢慢向草堆移动。用脚小心翼翼地踢散草堆,确认里面没有别的生物後,夏湄才又安心地回到原本的姿态,紧紧缩在枯草中。
其实她可以放弃的,若她跟马超坦承,坦白告诉他自己的来历,她说不定就有离开这里的机会。
……不不不…有问题。
那个p颠的马世子肯定是在等这一刻,等着自己先低头──他肯定会先按耐不住又来sao扰她,她绝对不能在这时候投降。
……然後又过了三天。
马超还是没有出现。
「大伯,你说马世子最近在忙甚麽?」
夏湄趴在地板上,牢狱闷热得很,判断应该是日正当中,夏湄靠地面的冰凉冷却自己。
「……」
习惯了对方不回应,夏湄也就习惯了自己自言自语;虽然完全没人说话让她快疯了。
「小哥,你家马世子去哪了?不卖我了吗?」
第九天的中午,夏湄试着跟送饭的侍卫搭话。
「欠ch0u是吧?」侍卫凶狠回应,「吃你的饭!」
……
第十天,夏湄醒着就咒马超si。
第十一天,夏湄想到如果马超si了,那她就出不去了。
第十二天,夏湄突然觉得被卖了也不错。
第十五天,夏湄想过各种鬼扯的逃脱方法,连挖地洞都考虑了。
第十六天,夏湄决定马超不管讲甚麽她点头承认就是了。
……
第二十天,夏湄简直快疯了。
框啷。
──有人来了!
一听到外头大门被打开的声音,夏湄迅速冲向前,双手抓着木椿,一颗头就卡在木头的间距中。她深x1了好几口气,等等马超那家伙来,她就假装顺从甚麽都说好,自尊甚麽的先放下,先离开这不是人待的地方才是。
对方的步伐沉稳却急促,夏湄毫无心思去猜为什麽马超要着急,她只心急着离开这里。
', ' ')('「马──」那人出现在前廊上,夏湄下意识叫出口,但此人身形粗犷,面目方正,并不是马超。
见鬼了。
後头几个彪形大汉提刀跟上,向牢房更深处进去,大刀一举砍掉各个牢门。夏湄看得一愣一愣的,就连自己的牢门都被开了还没察觉。
「今天你们全走运了!」为首率先进来的大喊一声,然後砍烂了对面大伯的牢门锁。
「韩大人网开一面!知恩图报者,跟着我走!」
「好!」面容枯槁、身穿破烂的囚犯们,疤痕烙印在他们的脸上或身上,一个个从牢房倾巢而出。
……
这是劫狱的节奏吧?
夏湄呆呆地看着眼前跑过一个又一个带着兴奋之情的狱友。韩大人应该不是韩遂吧……虽然夏湄只听过这麽一个姓韩的。但他跟马家铁得很,怎麽可能劫马家的狱?
出口的门大开,将近一个月不见天日的日子,yan光从阶梯上刺进来的刹那,一个恍惚,夏湄以为那是通往天国的道路──在这一刻,她已经将所有困惑以及那些大汉提刀上的鲜血给忘的一乾二净了。夏湄下意识站起,脸上不自觉浮现出兴奋与雀跃。
「小姑娘。」夏湄才踏出牢门,对面的大伯难得重新对她开口。
「回你的家乡去吧。」夏湄转过头,大伯也步出自己的牢门外。
金hse的光慢慢洒在他的脸上,一张脸浮现──夏湄惊恐地倒ch0u一口气。
「马世子那天心情好,才这样对你的。」
左脸上烙着「囚」字,右目被挖去,半唇被割下……这哪是一个人的脸?夏湄退了几步,稳住身子,重新x1一口气。
「大伯,这门大开,我逃多远就多远!一辈子再不见!」说完,夏湄拔腿往大门的阶梯跑,甚麽也不敢多想。
自由就在面前──
虽然刚才的惊吓还余韵尚存,但眼前夏湄只盼着再次沐浴yan光下。当她冲出门槛时,乾燥的气息扑鼻而来,炙烈的光线全然扫s下来,双眼一时承受不了,夏湄低下眼,即使是这样炙热的天气,能呼x1到外头的空气,夏湄还是不禁感到一阵幸福。
可在她重新睁开眼时,两个身上染血的侍卫倒在她脚边。
「啊──!」身子迅速跳开,夏湄吓得脸se苍白。
──他们si了!
在这样的大热天,夏湄冷汗直流,短短几刻内太多事情发生,一片混乱的脑子中只有一个声音──绝对要离开这里!
面对地上动也不动的两人,夏湄向後退了几步,一转头,一阵大风吹来,h沙漫天。夏湄抬手挡在额前,艰涩地睁开双眼,尘沙弥漫,模糊中还能看见街坊屋舍,除了流窜的民众外,有些人骑着马──她可不行待在原地,夏湄用双倍的力气,让自己逆风而行。
风尽後,视线变得辽阔,背景是一望无际的hse,一排排交错的矮屋,各种异服、或奔或逃的人们,那些骑马的人身着铠甲。穿着高中制服的夏湄,在这一刻突然觉得自己很ch0u离,无论自己混进哪边都很不搭,完全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不管了,先跟着人多的地方跑!
军队开始g涉逃散的人群,此时无论何种服装的人,很快都改往相同的方向去。马匹的嘶鸣声混着蹄乱声,夏湄不理解士兵们大吼的内容也听不懂周围的龃龉,惊恐早已垄罩人群。夏湄混在人群中小跑,紧紧锁定眼前的妇人,不敢跟丢也不敢改变速度;就怕一偏离了路线或坏了规矩,她可能就会被附近的骑兵一枪刺si──就在这时,有个和她同高的少年从左侧超越她,带着某种破风的气势,手提短枪,也不顾一旁骑兵的指挥,迳自往前方直冲而去。
这家伙不得了。夏湄心想。
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跟对人很重要。
凭着自己毫无理由的直觉,夏湄加快脚步,追在少年後面。
跟!
「子龙子龙,要不要喝水?」
「子龙子龙,要不要吃早餐?我这里有面包喔!」
「子龙子龙──」
「……」
抱着长枪,赵云靠着山壁闭目调息,可他的心却怎样都静不下来──
一切都从允诺後开始,紫儿姑娘的态度……怎转变得如此之快?
她不仅时常语带亲热的叫唤他的字,甚至还十分大胆的──
主动触碰他。
「子龙!别不理我嘛~」才想到这,赵云就感觉一只手拍了上来。他睁眼,无奈地瞥向肩,「……紫儿姑娘,男nv授受不亲,你这样似乎不太妥──」这是第几次了?
「谁叫你都不理人家……」噘着嘴,紫儿把手中的拐杖面包递给赵云。「早餐啦!你不可以不吃!身上有伤,饿肚子可不好……」他好烦啊!她又没怎样,他却总是授受来、授受去的──
还紫儿姑娘咧!
「……」
伸手接过那用奇异的透明油纸所包的食物,赵云叹了一
', ' ')('口气。「在下知道,只是……」
「──只是什麽?」
「……」
望着紫儿疑惑又不通世事的眼神,赵云默默地又把口中的话吞回去──他不能适应她说话的方式和语气,但也不知要如何开口请她收敛,明明他已经说了很多次……
「……」他怎麽又不说话了?没得到答案,紫儿气呼呼地走到洞口,咬着手里的波萝面包,一口接着一口出气。
──既然他不理她!那她也不要理他好了!
对着洞外出神了会,紫儿开始盘点自家的後勤物资。嗯……水剩一瓶、面包分掉了、亮了一夜的手电筒也没电了──那今晚还是要待在这里吗?
想到赵云那时候支枪站立後没多久就差点撑不住的倒下,紫儿苦恼地皱起一张脸──看来是的,他这样根本无法走……
那时还是她去扶的他咧!只是当下太急,她的手不小心碰到某个地方,害得他现在都不怎麽理她了……这能怪她吗?她还不是怕他摔着、才反应大了点!
──她真的没有打到!应该不痛才是……
──她真的、真的!就只是轻轻挥过而已啊!!
胡乱摇着头把面包吃完,紫儿只觉得一阵乾渴。她跑回洞里,翻出了运动饮料,同时赵云已经打开他的包袱,正拿着水袋大口饮着──他扬起形状优美的下颚、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
嘶──紫儿几乎倒ch0u一口气。他怎麽可以这麽x感?害她觉得更渴了!
──不行!她不能被美se所诱!她要继续生气到底!
「……」
低头拉开易开罐的铁环,紫儿觉得嘴里的饮料甜得无味──他在做什麽?为什麽都不出声?
装作不经意,紫儿抬眼望去,只见赵云站姿挺拔如松,反覆捏指成拳、伸展自己的掌与臂,然後转肩双手g着後拉──
突地一声闷哼,赵云竟然吐了一口血!
「哇──!怎麽会吐血?你没事吧?」
闷气顿时丢到九霄云外,紫儿跑上前,但这次赵云制止了她的搀扶。「……在下无事,紫儿姑娘不必担心。」
「……」最好是无事啦!都吐血了她怎麽会不担心?「你原本好好的……怎麽会这样?」
用手背抹去嘴角的鲜血,赵云低垂着眼帘,离开紫儿几步,才淡淡的答道:「──在下曾受过敌人一掌,若不把x口瘀血吐出,在下无法行动自如。」
他想过了,既然他无法让她明了男nv有别,那就让他把持彼此距离。
「……」
这是怎麽了?为什麽他对她疏离成这样?紫儿敏锐地察觉出赵云前後态度的变化,但直觉在此时告诉她,现在不是她能够胡搅蛮缠、要求亲昵的时候,所以她假装若无其事:「那麽,现在的情况是……?」
「情况不乐观,」赵云摇头,神se严肃。「在下虽然伤势好转,但气力尚未恢复──」
「……你的伤口,还没好吧?」紫儿不可置信,昨天她明明看到好几个血洞!就算是常山赵子龙,一夜就想恢复如初,也绝对不可能!
「是的,但在下撑得住。」身为武将,他早已习惯带伤作战。赵云不yu多说,转而解释其他:「──先前,在下中了一种名为三日醉的软筋散,如今药力尚在,力量因此受限……」
紫儿听得频频皱眉。赵云老是在下在下的,拘拘束束、让她很不开心啊……脾气上来,紫儿打断他的话:「等等,子龙!」
「嗯?」剑眉拧起,赵云突有不好的预感。
「抱歉,我打断了你,但是,我有很重要的一件事要和你说。」双手盘在x前,不嘻皮笑脸的紫儿有种另类的气势:「之前,我们应该说好了吧,不用尊称?」
「……是的,紫儿姑娘的意思是?」
又来!又是紫儿姑娘!哼哼,让她旧帐新帐一起算吧!
「你瞧,你现在又称呼我为紫儿姑娘了,我说过,你叫我紫儿就行,不是吗?」
「……」沉默半晌,赵云摇头拒绝:「不妥,在下无法如此直呼姑娘名讳──」
「──还有,你也别用谦词。」紫儿不管其他,迳自说着:「我不认为眼下你我有必要生疏成那样,如今困境未脱、需要相互扶持一同闯过,然你这样守礼,只是让双方皆束手束脚。」
──她真的很佩服她的文采。
「我能理解你十分想要避嫌。」虽是急智,但周紫儿却越讲越有底气。「虽然礼不可废,但也讲究个事急从权,不是吗?」
「……」赵云不语,表情凝重。
「现在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是、战、友!」最後,紫儿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敢问子龙,战友,有男nv之分吗?」
「──是我想岔了。」神se一震,赵云深深地闭上眼,而後睁开,黑瞳里有着不知名的悲伤。「紫儿,多谢,这次受教了。」
……他想到了什麽?过去吗?
「呃,你别怪我乱说话
', ' ')('就好。」飙完情绪才发现自己过於冒失,紫儿赶紧补救。「你……应该不会生气吧?」千万别!不然她就惨了!
「……不会,我不是那种听不得劝的人。」观紫儿现下的小心翼翼,全然没有方才的盛气凌人,赵云不由一晒,依旧是孩子心x啊……
好险好险。得到冀望答案的紫儿顿时心安,「子龙,我们继续刚刚聊得……其实呢,先前你说了那麽多,我都听不懂──反正,你直接告诉我该怎麽做就好啦~」
「……」
几乎想再次叹气,赵云发现在这一日不到的时间里,他无言以对的次数远超平生。理了理思绪,才道:「紫儿,我需要水。」
「我必须暂时离开──」
「水?」紫儿愣了下,连忙从包包里掏出仅剩的瓶装水。「我这里还有!这样够吗?」
她又中断他的话。赵云沉默几秒,摇头:「应是不够,我……」
「好!不够是吗?我去外面找!你多多休息!」一把抓起赵云的乾瘪水袋,一手拎着空宝特瓶,紫儿兴冲冲地跑出山洞──
「──紫儿!?」赵云失声叫道,跨步yu追,身t却又是一软,有心无力。
只余她最後一句话在洞内回响──
「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咳、咳咳……」
h沙随着脚步的起落飞散,把跑在少年後方数尺的夏湄,刺的眼睛难受、喉咙也发痒;她用力一甩头,眯起眼,伸手摀住自己的口鼻,避免再有更多沙子侵扰。眼前的少年离开人群,往右方的道路绕去。
这家伙真会跑。
少年的脚步丝毫不受沙尘影响,反观夏湄在无意中离得越来越远。夏湄赶紧加快步伐追上去,少年又转了个大弯,整个人消失在前方直线。
鞋子里全是沙,虽然很想停下来倒,但是少年已经跟自己不在同个视野里,她必须先跟上对方才行。夏湄准备要转过弯时,一瞄到转角後的街道上三个人持枪而立,夏湄立刻躲回转角处。
他们和转角有段距离,夏湄完全听不见任何声音。她偷偷将头探出,看着三人绕着少年缓步来回,就像在打量甚麽一样,少年紧握枪柄,毫不退却。接着一夕风云变se,少年大喊一声就朝一人突刺而去!另外两人在同时冲上攻击少年──
哇靠,这甚麽画面?三个成年人欺负一个国中生啊?
出於看不惯欺负弱小的行为,夏湄脑袋还没有任何计画时,身t就已经跑了出去。但面前可不是单纯的打架群殴,一道道银光,他们可是持枪在对g的,绝不是她赤手空拳能挡下。这时跑出去的夏湄连忙强迫自己停下,但早已加速到最满的身t,就像紧急踩刹车般,下身停住,可反作用力让她上身甩了一下,最後才以一种极为古怪的姿势停下。
差点跌倒的夏湄,在虚惊一场後,抬起头,马上後悔了。
短枪落地,三人很快就制伏少年,他们正看着她。
「……嗨?」夏湄尴尬地笑了笑,三位彪形大汉盯着她,「不好意思,我只是想借个过……」
「拿下。」押着少年的那位冷冷下令。
「──你们凉州人都是神经病啊!」另外两个毫不留情,银枪直接划空而来──夏湄吓得急忙跳开,转身就跑,两位大汉全力追上来。趁这空档,少年挣脱束缚,一脚踢向对方的内侧,在他抱痛的期间,跟着冲上来。
「欸、前面的──」夏湄听见背後那个不要命的少年隔空喊,「往东面跑!东面!」
「东面是哪一面啊!」後面两个彪形大汉还紧追在後,夏湄根本不敢回头,si命往前冲。
「往右!右边!」少年回答。这个画面非常奇怪,夏湄跑在最前头,两个壮汉追在後面,最後少年又追着两个大汉,两人隔空对话当然都被两位汉子听在耳里。
在终於有人意识到这个局面十分奇怪时,两名汉子一齐转身,面对直奔而来的少年。
「自投罗网!」夏湄听见其中一个大汉这麽说,连忙转回头。
即便两位汉子还手持兵武,早失了兵器的少年却怎麽也不肯逃,架起迎战的武斗姿态,眼神认真。
夏湄认为自己可能跟错人了。
这根本只是一个不服输的中二少年啊。
「小儿,姿态不错。」留着大把胡须的大汉讥笑道,「不过就花拳绣腿。」
两名大汉直冲而去,长枪直入,那少年说不逃就是不逃。夏湄看得一急,脱下鞋子,一左一右,用力朝两人的头上一丢。
「喂!你们够了,两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孩子,你在家乡的妈妈知道吗!」
……
这些彪汉岂有受过这种屈辱?冷脸提枪,杀气十足,缓步回头向夏湄走来。
夏湄觉得自己糗大了,恨自己总是动作先行。
「小姑娘,胆子挺大的。」
啪──
後方的少年以疾风之姿踹向一名大汉的後膝,让对方不得不跪下来──刹那间,大汉的同伴伸
', ' ')('手就要擒下少年,夏湄在这时也及时反应,双手向地面一撑,单脚划去,用力绊倒对方。
「哇──」少年灵敏闪过倒下的大汉,大汉便直挺挺压在自己的同伴身上。趁这个时机,少年跑过两人,拉着夏湄就跑。
「小朋友,你总算开窍了,终於知道要逃了。」夏湄边喘边跑。
「我不是小孩子。」少年放开抓着夏湄的手,几分赌气。呦,会说这种话的不就是小孩子吗?
「你还没跑走,我怎麽能自己跑走?」少年加速,跑在夏湄前方领头,「往右边。」
他们又转入一条大道,这街上的人群b方才的冷静一些,虽然还是几分恐慌,可至少没有刚才的慌乱,两人停下脚步。
「好险有你帮我,谢谢你。」少年转回头对夏湄说,夏湄才看清楚少年的容貌,浓眉大眼,虽然还稚气未脱,但是五官也有北方民族的深邃轮廓。少年带着笑容,对夏湄伸出单手表达善意。原本要伸手的夏湄,看了看自己乌漆抹黑的手,和少年对视一眼,少年一点也不介意,更将手向她伸,夏湄才握上他的手表示礼貌。
「那我们就此道别了。」
「呃?啊?你要去哪里?」夏湄没想到自己会被提出拆队请求,「这里感觉还是不太安全,一起行动还是多少有个照应吧?」
「这里安全多了,军队会保护这里的。」少年说得自信满满、笑得好不灿烂,一副军队是他家开的一样。
「喔、呃,好吧。」夏湄搔搔头,反正至少她是逃出大牢了。脸上也没被烙个甚麽囚字,还是个正常人的样子,只要别再遇到姓马的人,她应该不至於又会被抓起来关吧?不过认得她的好像也只有马超而已──简而言之,只要离马超离得越远,她就越安全!
至於接下来要做甚麽……嗯……反正只要不待在牢里,做甚麽都好吧!
一想到这里,重新拥抱自由的夏湄,无不感到沐浴春风。
掰掰罗,西凉马世子,谁叫你不准时把我带出去卖呢~记得以後做人要守时唷!
「对了,你叫甚麽名字?」
「夏湄。夏天的夏,三点水的湄。」夏湄露出笑容,对於快乐美满的未来充满无限幻想。看向外头,即便城外也是一片h山,毫无别致,此时对夏湄而言也是如此壮阔辉煌、无与lb。
「好,我记住了,来日必报。」少年拉开大大的笑容。
「我叫马岱。」
……
一道天雷劈过夏湄的正後方。
夏湄僵y地将头转向少年,「请问…你的岱,是下面一个山字吗?」
「对!」马岱笑得无b灿烂,夏湄看得心都凉了。
「你刚才说的军队……」夏湄呆呆地说,「是…你家的吗……」
「是我大哥。」马岱一脸骄傲,完全不在乎对方到底知不知道她大哥是谁,自顾自地讲:「就因为是大哥,所以更不用担心!因为我大哥他……」
一波巨浪袭卷夏湄。
脑中重播刚才自己春风满面地报上姓名,少年信誓旦旦地说来日必报。
後面马岱说了一堆天花乱坠的东西,她完全没有听进去。
「──英勇无b、骁勇善战,长大後我也要像大哥那样!」
就在听到这句话时,夏湄突然醒了。紧紧抓着马岱同高的双肩,用她人生最认真的表情和语气:
「阿岱,你这麽可ai。你长大千万不能像你大哥那样。」
「甚麽?」被用「可ai」来形容,马岱有点不开心地拧起眉心。
「听着,你大哥根本就是个被害妄想症患者。粗暴又没人x,变态又固执,一身武力用来欺负弱小,他人才没那麽好,你千万不要被他银光闪闪的外表给骗了。」
「大哥?」马岱微偏头。
「对,在说的就是你大哥。」夏湄说得肺腑真诚。看见马岱如此天真的模样,夏湄更是不忍看见他长大後成了跟马超同样的个x,「阿岱,今天这麽巧,命运安排我帮了你,肯定就是为了这个,为了不让你长大变成跟你大哥一样的人种!但是我也只能给你这样的忠告,我要快点离开这了,毕竟这是他的地盘。剩下来,你的人生必须靠你自己努力,千万不要走偏──啊对了,还有一点,千万不要告诉你大哥你遇过我。」
「可是,」马岱天真无邪地说。
「大哥就在你後面,而且他看起来很火。」
……
靠。
「我还在想,是谁胆敢在这大放厥词。」
yan光烈焰,立马横枪,银铠白袍,马超跨在白马之上,整个人光芒万丈,语气冷到不能再冷。
「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夏湄连头都不敢回,背脊冷汗直流,她光想到自己又要回到那个暗无天日、恶臭脏乱的牢里……大伯面目全非的脸重新浮现在她面前、以及那两个倒在门口的守卫──
若再见到世子,你得当心。
夏湄还来不及震惊大伯的话简直b
', ' ')('寺庙里的诗签还灵验,就听到背後的人冷冷一句:
「把她关起来。」
「──等一下!」夏湄猛然转头,双手抵在面前,跟马岱一起喊出这句话。
马超周围的侍卫停下,明显是为了马岱而停。
「大哥,夏姑娘帮了我,不然我差点就要被抓了。」马岱几步向前,靠近他的堂哥。
「岱弟,你还敢说,这种时机你还敢私自外出,惹得大家一阵着急,这帐我还没找你算。」马超一脸严肃,语气倒是没有对夏湄的跋扈。
「对不起嘛大哥,我也想立立战功啊。」
「待你成年再谈。」马超回,对身旁的侍卫使个眼se,视线落到夏湄身上,「把她拿下。」
即便知道自己无路可逃,夏湄还是下意识向後连退好几步──她不要,她才不要再回去那个让人发疯的牢里!
「休想!」夏湄瞪着走过来的侍卫,整个人警戒又紧张,架起预备姿态。她si也不要再回牢里一次──抵si反抗吧!
「大哥、大哥,夏姑娘做了甚麽要你把她关起来?」感受到身後夏湄的气场,马岱也紧张起来,向後护着夏湄。
「她是刺客。」
「刺客?」马岱回头看了一下夏湄,蓬头垢面,长发凌乱,服装又破又脏,一张脸灰蒙蒙的,「大哥,不像呀?」
「岱弟,你经验不足。让开。」
「就算是刺客,好歹她帮了我一次。大哥,我知恩图报,才答应过她会报答。这次就放了她,帮岱弟的承诺兑现好不好?」知道自家大哥难以动摇,马岱开启撒娇模式,只差没蹭到马超身边。
「……」
没等马超做决定,突然一阵马鸣声,一队人马随着风尘扬长而来。
「岱儿,总算把你找着了。」领头的男人,虽说脸上留下几分岁月的痕迹,但t态未受时间侵扰,虎背熊腰,身材高大,语调不怒而威。威严的气势还更胜一旁的马超一筹,两人眉宇间几分神似。
「父亲。」马超唤了一声。
「叔父,给您添麻烦了。」马岱低下头表示歉意,「岱愿意受罚。」
马腾点点头,接着道:「知错得改,下次别再犯。你堂哥担心你,特地从前线赶回,非亲自寻你不可。若因此误了战事,你可知罪?」
「岱愿受任何惩罚。」马岱紧张地将头低得更低。
「知罪了就快回去。还在这磨蹭甚麽?」马腾回,看见马岱身後的夏湄,以及将他们围住的守卫。
「超,这甚麽状况?」
「……」马超瞥了夏湄一眼,区区一名刺客,无须他父亲费神,他本没打算把事情弄到父亲这来的,「是刺客。」
「叔父,这姑娘帮了我一次!不然我刚才就被军队抓走了!」马岱抢话,马超拧起剑眉,用嘴型无声向自己的小堂弟暗示他cha话的不当。
马腾低头看着夏湄的架式,感受到视线的夏湄抬起头,眼神中的警戒和紧张未消。即便在马腾不怒自威的虎视中,夏湄毫无退缩,锐利回盯。
眼神不错。
「会武功?」马腾问,夏湄没有回答,只是戒备地看着他。马腾望了马超一眼。
「会。」马超应答。
「试试她。」
马腾话一落,马超便使了眼se,一名护卫丢了一把剑在地上。马岱紧张了,正要说些甚麽时,马超就把他给唤到自己身边。若只有大哥还好办,但偏偏叔父也在,马岱也不敢不从。
「捡起来。」马腾对夏湄说。知道自己真的cha翅也难飞了,虽然夏湄眼神还是盯si在马腾身上,她还是慢慢低下身,捡起剑。
「你来。」马腾对围在她身边的其中一名护卫说,被指名的护卫立起枪杆,其他几位自动退开。
「父亲,这nv子能打。」马超突然开口,「全上。」
「难得你瞧得起人。」马岱听得一阵惊恐。马腾回应後,采纳自己儿子的建议,「全部上。」
就在四人喝了一声,持枪朝夏湄过来时,夏湄终於像是回魂一般,对着手上的剑不知所措。
「呀──」
长枪破空而来,夏湄吓得赶紧向侧一闪;在这时候右边又突刺过来,夏湄紧急低身勉强闪过;但四个人并没有给夏湄任何空档,另一把枪又在地面扫了过来,夏湄用一种接近跌倒的跨步,狼狈地跳过这击;紧接着枪尖从正面直劈下来,夏湄完全措手不及!
铿──
夏湄一手握剑柄一手按在剑身上,勉强用剑身挡下这一击,面对眼前真枪的锐利锋芒,夏湄吓出一身冷汗;四人早已将她团团围住──趁着下一波攻击过来之前,夏湄想也不想,立刻放开抵挡的动作,仗着自己t型娇小,拔腿就往四人的缝隙跑,逃出重围。
「啡──」
但当她这麽做的时候,马超身边的几名骑兵早就策马挡住她的去路。
可恶!
早就知道自己逃不掉,但她没想到连这麽渺小的希望都
', ' ')('没有。夏湄转回头面对四个侍卫,双手很俗气地握住剑柄,一脸不知所措。
「哇啊──」
四把枪再次连续刺来,虽然她每次都在千钧一发之际挡下攻击,可每一次阻挡都十分短暂。在枪剑相触的一瞬间,彼此对抗的力量失衡,夏湄的剑总是会朝各个方向飞去,然後夏湄又会再重新双手握住剑柄;每当她重新双手握剑的片刻,另一道攻击就会直扑而来──除了重新握柄的动作外,夏湄只能找空处逃离攻击,连一次向前推进攻击都没有。
「……」
「……」
马岱一脸看得急。马超看得一脸y郁。马腾一脸看来不耐。
「啊!」
剑又再次被弹开,夏湄被对方的力道震得向後连退好几步,右手上的剑差点儿飞走,夏湄害怕地紧抓剑柄,左手非常紧张重新握在右手上;然後不断重复逃跑、握剑、弹开、逃跑、握剑、弹开……
……
怎麽看都只像只受惊吓的猴子,哪来的能打?
夏湄慌了。她知道再这麽下去,她会t力透支;在y凉的牢里待了接近一个月的期间,她的左手一直没有好好休养,一开始情况就不利。但她知道要逃出那个牢里,现在是唯一的机会──证明自己!可是她完全不知道该拿手上的剑如何是好!
她不断地退、不断地逃。
夏湄突然觉得既屈辱又愤怒。她何时需要这样证明自己?若真证明了又能如何?现在的自己就像一只斗j一样,在这任人观赏,si命证明自己毫无用处的价值!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节节败退、直到输为止,逃不掉也出不去──她握在剑柄上的力道加大,可惜改变不了她还是只能或逃或退的命运。
「──把剑丢了!」
突然听见马超这麽喊,夏湄二话不说把剑给扔了。就在这时候,又是一把枪直冲而来,夏湄以右手为主力,站在原地,双手以拨为挡,拨掉银枪攻势,而在侍卫跟着作用力冲到自己面前时,她往左下一闪,便置於对方身後,毫不犹豫握紧拳头,直接往对方的後腰打──
碰!
手上的枪落地,那侍卫就像是战败了一样,自个儿退场。另外三名侍卫互相对视了一眼。
马岱惊讶了一下。马超的y郁稍微消散。马腾双眼微亮。
「呼。」总算是有所转折了。在牢狱的日子中都没动过身手,现在一来就这麽激烈,扭扭脖子,夏湄自个儿呼了一口气。
「一起来吧,姐姐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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