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无双昭禅同人·碧水吞麟作者:青袍龙葵子
第46节
“又怎么了?”
“七星灯。”
刘禅的身体微微一僵。
“公嗣……我看见了那夜七星灯的真相。你竟然是为我!”
“我居然浪费了你给我的生命!……天下还有比这更可惜的事情吗——”
司马昭惶惶。
“人世间可惜的事情甚多。岂必一一费心去可惜。”
刘禅依然说得很平淡。
司马昭想起来,即使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刘禅也曾失去过;却没有任何事情改变过他的平静。
他捻起刘禅的下巴,抱怨道:
“永远那么无情,你真不是人呀。”
“是啊,是啊。”
刘禅还是微笑着。司马昭发现,这个人其实一直很享受这句评论。
06:
他们继续往水下更深处沉潜。未知潜沉多久,经过一段深沉的黑暗之后,感觉完全颠倒过来:
不知何时开始,下沉的感受越来越像在往上飞。
他们不断划破幽暗,渐渐头顶有光。当他们携手从水的另一头,各自突破水面而出,冉冉升到半空……身体熠熠生辉。
他们从苍穹俯瞰浩瀚的大地。当司马昭侧目去看刘禅时,发现已各自化作日月。
……
他们俯瞰人间,看见了历史的长河,看见了浩瀚的星辰起落。他们留在云霄中,观赏宿命的演变。
人类的宿命是一盏盏细微的明光,拖着细细的长尾巴。它们汇聚成宏伟的长流,数量不啻于千百亿万。这里有历史上每一个曾经活过的人的身影,哪怕那些转瞬即逝的生命;
沿着这条浩瀚星河的涌动向未来看去,甚至能看到未来所有……
“真是妙不可言啊。”刘禅凝望着这夙缘百汇之川,目不转睛。
“公嗣,在这里面,有你我吗?”
“有呀。在那儿——”
刘禅一指夙光星海中,两点凑在一处的微光。那比两颗尘埃大不了多少。正在一团小小的漩涡边徘徊游动。
司马昭苦笑起来:
“我们竟然是这样的尘埃啊。公嗣。”
“可是,为什么……怎么看……是觉得你是独一无二的那个呢,公嗣?”
刘禅一怔。
这一怔之中,他竟端坐不稳,陡然要从半空中跌落下去——司马昭眼疾手快,飞身上前拉住他,将他拽进自己的怀里。
半空中,日月同辉而交抱,他们的相拥形成日全食。突然刹那天地无光,星辰不安地动荡起来,人间尘世涌起躁动的暗涌。
“你怎么了?”
司马昭抱着刘禅,问。
刘禅苦笑:
“怪你呀。让我心里一动。“
“在这个时刻,你怎么可以勾起我的悲伤呢——?”
“哟!怪哉!还有什么能勾起你的悲伤吗?”
刘禅认真地望定他:
“当然。”
“想到要与爱我的人道别,是唯一会让我忍不住悲伤的事情。”
司马昭望着刘禅,不知如何回答这句话。又或许这根本就是一句不需要回答的话。
他只觉得,自己生一颗心,正是为等到这一刻。
日月融汇在一起。中央暗黑,四周燃着深紫色的云丝光焰。
司马昭问刘禅:
“人间的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
“你这样一直和我在一起,星彩她们会不会推门,发现你死在树下?”
刘禅摇摇头。
“不用担心,时间在此间是不存在的。”
司马昭点点头。他将刘禅抱得更紧。
“那么,你和我就永远留在这个地方,好吗?”
刘禅木着脸,回头望他。许久才轻声道:
“……对于你的要求,禅未尝有违呢。”
即使在这个时间,如同唯二的造物高神,面对已经死去的司马昭的游魂,他依然保持着安乐公那微妙的谦逊。
日之全蚀久久高悬于苍穹。黑暗绵长。地上人间的光芒一点点熄灭。像焦土上最后游走的火星。
世间沦入永夜。而创世的新纪元,从他与他亲爱无间伊始。
☆、【麟之于归·归】下
07:
在此间,时间是不存在的。
司马昭创造了太阳,刘禅创造了星月。司马昭创造了山川与火,刘禅创造了河流与风。
他们命令万物生长。他们抚养了一头巨大的鹿,一人坐一支鹿角,游巡于世间。
他们重新让日月交替,新世纪的万物有了阴阳的机缘冲变。
他和刘禅隐居在云山之巅。这里是白雪皑皑的尽头,有天池,有苔海。有树林。
他们度过了一千多年的岁月。建筑了七百座繁华的都城,大部分用星宿的名字命名。
刘禅坚持将最壮美的大城命名为“长安”。将最秀雅的青城,命名为“明都”。将高崖上的神圣小国,命名为“天水”。
司马昭则布下人间精英兵马,守护树立着十四尊天神雕像的“鹿柏高庭”。
……
他们又度过了六百年的岁月。当他们居住的宫殿因为陈旧轰然倒塌,他们就搬去更安静的玄渊高庭。在那里修建了“无望之址”。
他们用人间的宿命摆下棋局,在棋盘上布置三千亿种宿命变化。他们慢慢观望每一颗棋子的落下,品味宿命之间无差的道法。
司马昭飘荡在刘禅身边,他的感触敏锐了一千万倍,他沉浸于刘禅的呼吸,欣赏他睫毛的颤动,并从其中里看见风暴如何在遥远的海平面上掀起——
只有意识到刘禅有呼吸,而自己没有时,司马昭才会黯然片刻。
每当他情绪低落,世间所有的牡丹都会刹那凋零。刘禅不去劝他,只是捧出琴来,慢慢弹奏《纪子歌》给他听。
……
他们度过了一万年。人间一度毁灭,又重新来过三遍。
在某个落雪的早晨,司马昭站在庭前,观赏白雪落在红莲上的美景。刘禅披衣来到他身边,长发委地十二尺,这条黑色的河流上,散发碎星的光华。
“子上,你在看什么?”
刘禅好奇地问。他怀中抱着一只肥硕的兔子,他正抚摸着它柔软的腋下,同时温柔地望着这位口拙之人。
“雪……不应该落在莲花上。“
司马昭皱着眉头。
“是的。”
刘禅悄然放开怀中的兔子,兔子变成一团霜花飞散。
“白兔不应该生出霜花。”
“是的。”
刘禅叹道。
这一句话震动庭外的白雪,它们簌簌落下,远处的雪山里传来崩坍的声音。隆隆如雷。
“而我……”
刘禅有点不舍,匆匆打断他:
“如果你还有一点不愿意。我们还是可以继续留在这里。“
“……“
司马昭抚摸着刘禅的脸庞。
一万多年过去了,他眼中的刘禅始终还是那么温润如新。映着雪光的脸,像一个永远读不够的故事,像一万多年前甚至更远的时候……
成都城下,第一次看见他时那样。让人心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