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史书中的许褚再厉害,也没有陶商眼中的糜芳了得……被一嗓子吓的借尿遁的人,得是有多大尿性。
东风徐来,吹来了不少落叶,划着圈落在两方阵营的中间,而值得玩味的是,场中此刻竟然也安静的落叶可闻。
半晌之后,陶商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朝着对面的许褚友善的笑了笑,然后指着糜芳走马消失的方向,歉疚地道:“许壮士,我家糜将军早上吃坏了东西,着急如厕,我这就回去把他叫回来,还望壮士稍安勿躁。”
许褚张了张嘴,讷讷地点了点头,道:“有劳。”
陶商将马匹一转,也向着后阵走去。
在他看来,自己身为堂堂监军,居然去帮许褚叫人,如此有气度礼貌的谦谦君子,实在是找不出第二个了。
可惜陶商想的有点简单了,君子不是那么好当的。
看着陶商也调转马头,许褚突然回过味儿来,急忙大喝道:“丢你娘!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给某家站那!今日某家便先与你理论了,再找适才跑了的那个便是!”
陶商心中说不出的委屈……糜芳身为一军主帅,本来这种事应该是由他来出头,怎么却突然轮到了自己的脑袋上。
“许壮士……有何事指点?”
许褚脸色一沉,咬牙道:“指点个屁!你等这些打着汉军纛旗的贼头蛮子,面上看着跟个人似的,个个不干人事,说!昨夜的事,你打算如何给某家一个交待?”
“昨夜?”陶商装糊涂道:“在下与壮士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
许褚扬起手指遥遥地点着陶商的鼻子,道:“少给某家来这一套!尔等贼子化成灰我都认得!昨夜拿着刀用猪威胁某家的,不正是汝!某之牲口与汝何怨何仇,汝等居然纵火为祸!某家今日说什么也得为牲口讨个说法不成!”
陶商闻言,俊脸微微沉下,细长的剑眉微微上挑,冷冷地看着对面怒骂自己的许褚。
被人指着鼻子尖骂,不是什么舒服的事……虽说这事确实是己方的人欠妥当,但在这个世界上,又哪有那么多的事需要给说法?盖因实力而论!
每一个世界都是大争之世,陶商所处的那个时代,是靠经济争,而这个混乱的时代,是靠武力争。
眼下的情况,要跟对方讲道理,首先得露一下实力。
有的时候,得先兵后礼才有效。
深吸了一口气,陶商不着痕迹的压下了心中的火气,道:“壮士言我等昨夜去贵庄偷猪,不知可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许褚的脸颊不自觉的抽动了几下,道:“某家亲眼所见,还需什么证据!”
陶商闻言摇了摇头,道:“仅仅是壮士一人,却并无佐证之物,更无旁人为见,恐不足信矣。”
许褚怒气冲冲地道:“我不足信?尔等贼子半夜偷猪放火,难不成还得让某家的牲口出来作证不成!”
陶商闻言一笑道:“壮士既然找不出证人,那就恕在下没有闲心在这里陪你干靠了。”
许褚听了陶商的话,铜铃大的牛眼中崩出熊熊火花,道:“如此说来,你小子是想赖账了?好!既然你这贼厮不想善了,就让某家将你生擒活捉,到时候看你还认是不认!”
说罢,将手中斩马刀向前一挥,便见身后的数百庄汉呼啸着挥舞着手中的斧子、刀枪、锄头、耙子等铁具,在许褚的叫喊声中,撒丫子奔着徐州军的营盘杀去。
“咄咄咄咄——”
一直陈列在营盘两侧的弓弩军骤然发飙,在传令兵挥舞令旗的瞬间,数百支挂在弓弦上,隐而待发的利箭几乎不分先后的齐齐激射了出去。
也幸亏是在出营前,陶商早有吩咐不许轻易伤人!
因此那数百支利箭并没有瞄准那些庄稼汉,而是清一色的扎在了他们奔袭辕门的土道之上。所有的利箭都是扎入了五分之一的箭杆,横成一排,犹如一道低矮的篱笆,警示着对方不得再越雷池一步。
“丢你娘!居然是大黄弩!”许褚抽冷子一看地上的弩箭,心中顿时凉了半截。
所谓的大黄弩,乃是汉朝时期,威力最强的一种弩弓,常在兵车战法中使用。
大黄弩有大有小,大的需以战车为媒介,支撑瞄准而射,好似一门移动的小型弩炮,小的双手就能够持住,比正常的长弓还要短上五六寸,弩力从一石到十石不等,最强的十石弩又被称为黄肩弩。能够使用的人必然是身体素质与气力在当时人中达到最顶峰的人。
善使大黄弩的人中,以西汉的飞将军李广最为有名。至于徐州军的精装弩兵虽然拉不开最硬的黄弩,但两石左右的却还是可以。
放眼大汉朝,黄弩虽然并非稀奇,但也只有汉朝的中央军和地方的正规州军才有资格装备。
许褚虽然勇猛,但其统领的宗族军马属于民兵,装备上既无官府的军费支持,也不似地方军阀能够做资源储备,在铠甲兵器上与正规军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两百步左右的黄弩,足矣对这些民军构成致命的威胁,这是用许褚个人的勇力怎么也无法弥补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