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这动静,起码得是数千兵马乱了起来。
其实,说实话,就连刘备也没想到城南竟然闹出这么大的阵仗。
区区百余名军士能耐倒是不小!
没错,刘备只派出了一百名军士图谋作乱,只不过他们还未发动,便遇上陈到引燃火堆。
荆州军大吼大叫,意图捉拿细作的时候,刘备军卒还以为自己暴露了,他们抄起兵刃便与附近的荆州兵厮杀起来。
四五个人与一百个人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如果图谋不轨的人手只有五个,荆州军很快便可以将其尽数歼灭,可是,乱军的数量增加到一百人之后,荆州军想到的第一个问题便是保命为先!
真正的老兵油子,厮杀的口号喊的震天响,可是,真正到了短兵交接的关头,他们躲得比谁都快。
开什么玩笑,敌情不明,贸然陷入混战只会将自己置身险境,倒不如静观其变!
聚集在南门处的荆州军已经在七千人上下,之后,犹有源源不断的兵马开拨而来。
在黑夜的掩护下,陈到、朱桓与刘备潜伏的人马兴风作浪,搅的南门大门。
厮杀正酣的时候,“吱嘎嘎”城门竟然放下了。
荆州军将又惊又怒,他歇斯底里地吼了起来:“快关城门,快关城门!”
城门是城头的徐州军放下的,他们砍断了绞轮,任由城门落下。
放下容易、收起难,在绞轮已断的情况下,若想重新合拢城门,只能用备用铁链。
不过,城门处由徐州军看守,短时间之内,荆州军难以得手。
城外韧性十足的江东军一直在休整,救援而来的两万多名徐州精锐虎视眈眈。
陈到刚刚潜入城头的时候得了一封情报,李典与众人商议一番之后决定提高警惕,加强在四门的防守。
虽说情报显示,北门是黄祖出击的目标,可是,李典生性谨慎,他从不偏听偏信,除非亲身经历,否则的话,他不会鲁莽抉择。
城外足足有四万兵马,只要提高警惕,荆州军绝难突围而出。
当然了,李典还可以选择重兵聚集北门,以图全歼冒进的荆州军,只不过,那样以来,若是情报有误,或者黄祖中途换了目标,李典便要面临“黄祖突围而出”的情况。
对于李典来说,困死黄祖便是大功一件,在大局已定的情况下,他没必要冒险行事!
李典的谨慎得到于禁的认可,臧霸虽然有不同意见,可是孤掌难鸣,只得应令行事。
因而,当南门火起的时候,徐州军第一时间作出了反应。
驻守南门的臧霸大喜过望:“啊哈哈,原来黄祖真正的目标是这里呀,好家伙,幸好信了李典的话,没上当,来人呐,速速同伴李都尉,便说南门乱起,定是潜入城中的陈到发作了”。
“喏!”
臧霸摩拳擦掌,他环顾四周,道:“儿郎们,建功立业就在今朝”。
“风,大风!”
摸不清状况,开阳军不敢贸然开箭,不过,这不妨碍他们放声怒吼,宣泄兴奋。
从南门到李典的西门足足有六里的路程,臧霸没有贸然行事,军法无情可不是笑话,他可不想因为触犯军法被夺去战功,那样的话,想哭都没处哭。
当然了,城门不开的情况下,就算臧霸有心攻城,却也有心无力。
工匠营正在打造攻城器械,不过,匆忙间,只打造了六架云梯,一辆攻城锤,这些器械用来攻城显然大有不足。
臧霸空有一身勇武却无处使用,只是急得着急上火。
幸好,没多久,李典便传来了军令:军情紧急,臧霸可以相机行事。
臧霸笑道:“还是李都尉懂我!”
开阳军的长处在于攻坚战,如果束缚住臧霸的手脚,开阳军显然发挥不了长处。
在军情不明朗的情况下,放权给臧霸是最好的选择。
传令小校将南门突变的情况向李典通禀过后,李典琢磨一番,觉得开阳军由臧霸统领最为恰当。
若是李典越俎代庖,只会造成兵不识将,将不知兵的情况。
臧霸得了授权,战心高涨,他巴不得城门“哗啦”一声崩塌掉,那样的话,他便可以杀入城中,大发神威。
心里这般想着,忽而,城门处的吊桥竟然真的落下了。
早已在城门外候着的臧霸呆滞了片刻,他忽然醒悟过来,大吼道:“开阳军,随我冲锋!”
“将军,小心其中有诈呀!”有谨慎的军将试图提醒臧霸。
臧霸大笑道:“我听到城门处还有厮杀声,定是我们的人马!”
臧霸回答的斩钉截铁,裨将不好再劝。
由外向内,可以看到城门处火把聚聚合合。
为了防止误伤,臧霸没有使用投枪,他打算用最直接的方式平碾过去!
区区荆州军而已,如何能够抵得住开阳兵锋?
二百步、一百步,已经进入了城头守军的射程之内,可是,城上却没有发出一支箭矢。
臧霸更是高兴:“荆州军心已乱,儿郎们,建功立业就在今朝!”
开阳军随着臧霸从丹阳跋涉而来,为的还不是立功受赏?
此番,城门大开,不需要用人命来填满护城河,只要冲入城中,冲散荆州守军,这枞阳城便破了。
比起血腥的攻城战,这种程度的厮杀可以说小儿科!
最起码,见惯了阵仗的开阳军跃跃欲试。
九十步、八十步、五十步、三十步,近了,更近了,臧霸已经闻到了炙热的气息。
枯草引燃的大火将附近厮杀的身影照的清清楚楚。
开阳军聒噪而来,荆州军终于有所防备:“快,列阵,顶住,顶住,不可让敌军越过城门洞”。
终于出现的开阳军挽救了筋疲力尽的陈到一行。
短短的一番厮杀,陈到几人以多对少,完全在死亡中游走,多少次,眼瞅着陈到便要惨死在乱军之中,可是,陈到却总能险而又险地挺下来。
乱军厮杀,一个大意便有可能葬送性命,幸好,陈到终于挺了下来。
“杀!”
臧霸一马当先,终于冲了过来。
草草组成的荆州军阵在臧霸沉重的战马撞击下不堪一击。
“嘭”,战马撞飞了铁盾,撞飞盾后的军卒。
数百斤重的坐骑狂奔起来,这股冲击之力何止千斤?
城门洞只有二丈宽,尽可容纳十二人捉对厮杀。
荆州军列阵堵在城门洞,摆出一副寸步不让的态势。
臧霸一击得手,得势不饶人,他抛弃受伤的坐骑,在乱军中大肆砍杀起来。
荆州军压根没有悍勇的大将,若不然,陈到几人就算多几条命也已经死光光了。
现在,臧霸在荆州军中宛若虎入羊群,他手下竟无一合之众!
“杀,杀,杀!”
主将身先士卒,开阳军自然不甘人后。
臧霸的亲军首当其冲,如果臧霸有了什么意外,他们这些亲卫难逃其咎。
开阳军冲劲十足,荆州军却差了老远。
陈到一行暴起发难,搅得荆州军人心惶惶,此时,虽然匆匆布置了防线,不过,军卒心中却是毫无信心。
城内不知道混入多少敌军,现在,吊桥业已被毁,敌军已经冲到跟前,这南门还能守住吗?
荆州军将又急又怒:“快,夺回城门,不可放一人入城!”
最前端的荆州军竭力阻挡,然而,开阳军锐气正盛,他们势不可挡。
不知道什么时候,黄祖已经闻讯赶来:“速速退往瓮城!”
枞阳筑有瓮城,只要尽数退出,城内还有一线生机。
黄祖的出现恰到好处,惶惶不可终日,完全没有主心骨的荆州军卒终于有了听令的对象。
黄祖一声令下,荆州军卒后军变前进,径自往瓮城而来。
“荆州军逃了!”乱军之中,陈到已经与朱桓顺利汇合,他们顾不得寒暄,大声吆喝起来。
临近的荆州军闻言面面相觑,他们回首一望,当即大惊失色,原来不知不觉间,己方军马竟然真的退了!
该死的,前军尚在恶战,后军便逃了,这算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