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贼,为父母报仇雪恨!”嘴里喃喃自语,这个瘦小的影子攀登梯子的速度更是格外快上了几分。
类似的情景在靠近北门的云梯上随处可见,与那些成年军汉不同,这些瘦小的身影看上去顶多也就十五岁,他们最小的甚至不过十三岁!
这三百多名少年都是无依无靠的孤儿,他们的父亲母亲死于战乱,家人惨遭杀戮,那幼小的心灵里除了活下去的念头之外也就是为父母报仇雪恨了!
自诩仁义过人的刘表,就是这些孤儿的仇人。
此番,孙策出征,这些孤儿便是死士。
这种揠苗助长的行为,周瑜并不赞同,可是,孙策却认为这可以提振士气。
周瑜无奈,只得默认了少年营的存在。
李狗子手握武器紧紧地跟在上面那身材高大的大汉后头,他在心里头只想对方的屁股能够挪的快点!再快点!那样他就可以更早的跳上城头为父母报仇雪恨了!
但他胡思乱想间却听到头顶上一声惨叫,然后便见到一个巨大的屁股跌落而至,“他娘的!”恶狠狠地骂完这一声,李狗子便被上面那大汉的尸体从云梯上砸落在地。
当然,云梯上挂满的是一串人,最前头的一大一小两个身躯往下坠的功夫,底下候着的军汉自然会下意识的往外挑!说来也巧,瘦小的李狗子被底下那大汉的大盾一挑,就挑出了老远。
高空跌下的滋味可不舒服,被摔了个七晕八素李狗子过了好久才缓过一口气来,翻身坐在茅草上,他顿时庆幸不已,可不是,要不是他跌下的位置正好是一窝茅草,只怕这会儿他早被自家人踩死了!
俯身下望,可以清楚的看到在两侧已经布满了敌我双方的尸体,其中一个就是那个脑袋被射穿的大汉,嗯,也就是用屁股把李狗子砸下来的那个。
深吸一口气,李狗子牙关一咬,他把大汉那死不瞑目的双眼轻轻合上。
“啊呀呀!”李狗子双目腥红一片,他挣扎着往前冲去,想再靠近云梯,登上城墙。
但遗憾的是,云梯周围已经挤满了江东军,最上面的汉子正在和守军惨烈的拼杀,举目四望,已经丢了兵器的李狗子在地上发现一杆从城头跌落的弓箭,猛地捡起这把弓箭,李狗子拉试了一番,堪堪可以拉满。
李狗子的父亲之前便是个猎户,李狗子耳读目染,对弓箭也有几分了解。
李狗子四处打量着,找寻着最佳的射击位置。
想起自己父亲教导的话,李狗子翻身回转,爬到了一个废弃的木车上,借着木车的高度,他可以更轻松地向城头抛射。
四下里回荡的喊杀声、一个一个跌落在地的尸首给李狗子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力。
颤抖着拉满弓,李狗子竭力往城头射去。
“嗡!”
下一刻,一个守军中箭落地。
李狗子大喜过望,他激动地往城墙望去,适才那张牙舞爪的守军似乎没了!
上天保佑,这一箭竟然中了。
“他娘的!我也杀了一个贼人!”杀过人后,李狗子竟然陷入了莫名的亢奋之中,趁着兴奋劲儿,他弯弓搭箭,再次抛射了一支。
“啊哈!”这次有了心理准备,可是,李狗子却未能射中任何人。
少年营悍不畏死的行动给守军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孙策当机立断,他第一时间派出精兵三千人。
经过一番厮杀,疲弱的守军在丢下几百具尸体之后终于开始溃逃!
守军散了,匆忙凑齐的民夫壮丁也撒丫子往城下跑去。
黑中带金的孙字大旗高高的飘扬在襄阳城墙上,孙策的嘴角露出欣慰的一笑,破了这襄阳,那荆州就在眼前!
“公子,城破了!”襄阳城西外一里的山坡上,刘琦的亲将气喘吁吁,狂奔而来。
单手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刘琦颌首说道“走吧,到荆州去!”
“喏!”
刘表虽未明确世子之位,可是,刘琦因为长子的身份,麾下很是聚集了不少将臣。
此番,刘琦弃城而走,不少人都觉得很失望。
刘琦却不这么想,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若是人死了,徒有声名又有何用?
刘琦打马狂奔,他心中窃喜,之前听到北门危急的时候就机灵的地带着几个亲卫出了西门,他当时也没走远,就在距离襄阳一里的小山下停了下来。
“倘若贼人败退,那我便悄然回城,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要是贼人破城,那我也只好逃了”
“使君,城破了!”人高马大的黄盖龇牙一笑,露出一口白生生的牙齿。
缓缓地点了点头,孙策挥手说道“大军休整三日,三日之后,开赴荆州!”
随军参赞要务的周瑜面色一动,嘴里疑惑地说道“使君,荆州兵多将广,怕是没那么好攻的。”
“败军之将而已,怕他作甚”
周瑜却觉得不可大意:“我听说刘备正在荆州”。
“我当时饶了他一条性命,难道他敢与我作对不成?”
“使君,防人之心不可无呀”
孙策皱起眉头,一言不发。
大战过后,襄阳城的百姓家家关门闭户,平日里街头随处可见的的乞儿不见了、就连瘦骨嶙峋的流浪狗也不知踪影。
在襄阳城逛了没多久,孙策什么心思都没了,说起来襄阳可是大城,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一夜风平浪静,除了一个襄阳官吏被人砍杀在城东的一处宅院之外,这斗大的襄阳城愣是半点屁事都没有。
敢于滋事生非的泼皮无赖都已经得到了警告,如果有人胆敢趁乱生事,江东军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这是一处地势略高的开阔地,它的正北面是一大片森林,森林到这儿有十多里路的距离,而横隔在森林和开阔地之间的是一条蜿蜒不绝的河流,不知是土壤的原因,还是附近居民砍翻过度,这开阔地方圆三四里竟然没有一棵树木,要是周围稍稍有片小树林,那么这伙兖州军兴许就可以借着树木轻巧的避过骑军的冲锋,而现如今,背水一战的兖州军只好排好军阵,围成一个个性能迥异的大阵,等候青州精骑的冲杀。
普通南山松木制成的辎重车在骑军接二连三的撞击下很快就散了架,没了车阵,兖州军最南面的刀盾手就直挺挺的面对了青州的骑兵。
“杀!”数百人一声怒喝,鲜血染红的枪尖上便又一次挂满了琐碎的肉块,肉块上的血滴还没滴完,那枪头就猛的一颤,再次一往无前的刺了出去。
伤亡过半的骑军在赵云的呼喝下渐渐向他聚拢,而这股力量缓缓的凝成一股劲,开始不断的挤压着兖州军的防守大阵。
“开”字一出,中军大纛下的一柄红色彩旗径自往西打了三个圈儿,见到这一幕,正死命阻挡骑军冲击的刀盾手嗖地往左右急退,露出了仅容五马并行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