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林丰一声令下,应者寥寥,左右的兵丁几乎没有半点挪动的意思。
尴尬无比,堂堂一个县令下的命令却没有一人肯听。
裴基看得心头快意,他连声叫道:“林丰,还不让他们放了我!”
林丰原本是想来为裴基解围,可没想到自己威风凛凛的下了个命令,可却没有人听令执行,这里的兵丁依旧把城门堵得死死的。
在外人面前,林丰显得很没有面子,不管怎么说,理论上他也是渑池的县令,可现在竟连几个兵丁都指使不了。
往日里丢人也就罢了,最起码外人不会知道,可现在,连臧霸这等客将都有所察觉,这岂不是丢人丢大发了?
一时间,林丰涨红了脸,哪有心思去管裴基的死活。
额头的汗水流到嘴边,又咸又苦,双手被缚住的裴基动弹不得,原本指望林丰能够救出自己,可那老小子话里话全连提都没有提。
林丰的沉默让裴基愤怒了,他破口大骂:“林丰你这个混账,还不快些让这贼子把我放了,不然日后连你一块收拾了。”
林丰更是愤怒,他本是为裴基而来,可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跋扈至此。
可愤怒又能如何?渑池的文武吏员都与裴基同流合污,可怜林丰一个堂堂县令,连几个兵丁都使唤不动,又能拿裴基如何?
臧霸不由得心生同情,这县令做得实在太窝囊了,也罢,看在对方还算识趣的份上,再给他出出气吧,想到这里,臧霸故作不解,道:“林县尊,这城门的兵丁为何不遵你号令?莫非他们都与这贼子是同谋,是欲行不轨的贼人?”
林丰尴尬笑着,不敢应答。
裴基装孙子已经装够了,他在林丰面前找回了自尊。
想想看,连县令裴基都能打压的屁都不敢放一个,这苟日的臧霸又能如何?降将而已!想到这里,裴基的胆气又壮起来:“我是河东裴氏子弟,不是什么贼子,姓臧的,如果识相的话你马上放了我,倘若再装蒜,日后定有你人头落地的一天。”
臧霸游哉游哉地踱到裴基跟前,他冷冷地注视着裴基,道:“你是在说我吗?”
裴基心中害怕,却依旧嘴硬:“不是你还有谁!”
“哼”
“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你还敢打我?当着林丰的面儿我就不相信你还敢打我!”
“啪”,又是一巴掌抽了过去,裴基的面颊在肉眼可见的速度内红肿起来。
四周的兵勇已经麻木了,只有林丰看得心头痛快,这场面寻常难得一见呀,他不无感激地瞥了臧霸一眼,这才是大丈夫!
“你,你还敢打我?”裴基呆住了,他阅人无数,可却从来没有遇到过像臧霸这般做事毫无底线的人,说动手就动手了,没有半点矜持。
臧霸梗着脖子,狂傲十足地叫道:“老子就打你了,又如何?”
裴基吓的连连哆嗦,他喃喃自语:“裴氏不会放过你的,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臧霸对所谓的威胁嗤之以鼻,就算裴氏门阀要报复自己,那也得看看自己会不会给他们报复的机会!
只要这一次达成目标,什么裴氏,说不定曹操都得玩完。
想到这里,臧霸更是猖狂。
“你算哪根葱?也想对付我?信不信我宰了你?”
裴基吓的不发一言。
林丰艳羡地看了臧霸一眼,大丈夫当如是,可他毕竟是要在渑池做县令的,惹不起裴基,他旁观了这么久,终于开口说道:“臧将军,都是误会呀,那人确实是我渑池的县尉。”
裴基陡然高叫起来:“对,对,我是渑池的县尉!”
臧霸故作迟疑:“果真?”
林丰咬牙切齿地颌首应道:“果真!”
裴基再不敢嚣张,他实在是怕了臧霸,这家伙心狠手辣,打在脸上的那四巴掌到现在还在火辣辣的痛。
真是奇耻大辱!
臧霸没有半点做错事的样子,他连连摇头,道:“真是奇怪,渑池是重镇,其县尉怎么是这般货色。唉,也罢,左右,还不放开他。”
护粮兵勇故意把动作放的很慢,解开绳索的时候又刻意把力气加大,让裴基疼的只咬牙。
解开绳索之后,裴基几乎是一路狂奔着回到了渑池军的阵列当中,他摸着面颊,狠狠地瞪着臧霸。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臧霸早已经死了无数次。
裴基在考虑彻底翻脸的后果,林丰却根本插不上话,至于臧霸,他压根没有害怕:“怎么,这渑池可否入得?”
整整一炷香的功夫,城内城外已经聚集了无数的围观人群。
有外地的郡兵,有本地的乡民,经过一番问询,所有人都得知了事情的经过。
本以为臧霸把人放了之后,当即会领着人马离开,可没想到他竟然还敢入城。
真是好胆色。
裴基把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城内的一千兵丁已经聚到了一处,只等他一声令下便会冲杀出去。
气氛非但没有缓和,反而越来越紧张起来。
林丰额头生汗,他可不想裴基冲动之下作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那时候说不定又要让他背黑锅了。
指使麾下兵丁围攻郡兵?这个黑锅林丰真心背不起,他拉着裴基的袖子,几乎是哀求着说道:“裴县尉,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呀,莫要冲动。”
裴基一把推开林丰,拔剑往前一指,道:“给老子杀!出了事老子一力承担。”
渑池兵丁犹豫了,对方毕竟已经亮明了身份,这时候真要冲杀过去,说不定连脑袋都得搬家。
“怕个鸟,这里是渑池,他们图谋不轨,意图夺城,我们这是在立功呀!”裴基犹在鼓动着麾下兵勇,这时候他脑子嗡嗡作响,额头青筋直跳,“区区一个降将也敢到我渑池张狂,老子今天就要杀了你!”
臧霸等这句话已经等的很久了,只要裴基暴露出这种挑衅的态度,那么到时候归咎起来,定然是裴基的罪责较大。
悄无声息的打了个眼色,裨将瞬间了然,城门口的四百人马再度摆出一副厮杀的阵势。
“杀,有裴县尉在,几个运粮的兵丁罢了,怕个鸟!”
“杀!”
裴基的几个亲信聒噪着,领着人马往前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