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那等候的刘备使者,慌忙起身相见,拱手道:“见过袁州牧。”
袁方眼前一亮,马上认出了这使者,正是那陈登。
“原来是元龙啊。”袁方笑着点头不礼,抖去身上的雪,落坐主位。
不等陈登开口,袁方直接问道:“元龙,你此来,不会是替刘备求和的吧。”
陈登一怔,面露几分尴尬,叹道:“袁州牧用兵如神,连袁术都能大败,我家州牧自问不是袁州牧的对手,故特派登前来,向州牧请求和解。”
袁方看了郭嘉一眼,二人会心一笑,皆想果然不出所料。
刘备此人不比曹操,说好听点叫能屈能伸,说不好的点,就叫做脸皮厚。
即使袁方跟他有莫大的仇恨,为了保全自己,他也必能放下脸面,巴巴的求和。
这一点,袁方做不到,估计曹操也做不到。
“既然是求和,就应该有求和的条件,说吧,刘备打算开出什么条件?”袁方不动声色道。
陈登在屏上地图一指,比划道:“我主愿将整个东海郡,以及下邳以北的诸县,统统都割让给袁州牧,此外,我主还愿献上一笔巨资,用来慰劳贵军,以作为州牧你退兵的谢礼。”
袁方冷笑一声,不屑道:“刘备所说的这些地盘,都已经插上了我袁方的旗号,他凭什么拿已经属于我的东西,来做他求和的条件?”
陈登脸色顿时一变,面对袁方的讽刺,神色尴尬。
袁方站起身来,手指在下邳四周划了几道,冷冷道:“除了下邳城外,徐州诸郡国已望风而降,刘备困守于孤城,已是瓮中之鳖。他凭什么跟我谈条件。”
袁方的语气愈加锋利,浑身散发出的无形杀气,几令陈登有种将要窒息的错觉。
暗暗吸一口气,陈登拱手问道:“但不知袁州牧要怎样,才肯退兵呢?”
“退兵绝无可能,刘备只有两条路可选。”袁方拂手道。
“哪两条路?”陈登颤声道。
袁方鹰目如刃,沉声道:“要么开城投降,要么城破人亡。”
陈登身形猛的一震,尔后便沉默不语。
他现在终于明白,袁方这是要赶尽杀绝。不给刘备留活路。
这时。袁方却话锋一转:“陈元龙。我知道你陈家拥立刘备,其实也是不得已,现在事实证明,刘备根本保护不了徐州。能保护徐州的,唯有我袁方。你父子都是聪明人,应该不会愚蠢到,为刘备这个伪君子陪葬吧。”
袁方对徐州内部的形势,了如指掌,当此时刻,直接就揭穿了陈家的意图。
陈登乃贤才,陈家又为徐州大族,若能招降陈家。自是一件大好事。
陈登沉吟许久,那脸上的惊惧之意,悄然褪散,很快就恢复了从容。
紧绷的眉头一松,陈登竟是淡淡一笑:“袁州牧洞察秋毫。对徐州的情况了如指掌。其实,袁州牧想让我陈家归顺,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只是我希望州牧能满足一个小小的要求。”
果然如此。
袁方就知道,历史上的陈家,就不怎么看好刘备,如今刘备势危,陈家更不可能陪着刘备覆亡。
“什么要求,尽管说来听听。”袁方欣然道。
陈登干咳一声,缓缓道:“袁州牧应该知道,我陈家本为徐州第一大族,只要州牧能保全我陈家的地位,我陈家必倾力帮助州牧,拿下下邳,乃至于整个徐州。”
陈家,果然不愧是最精明的一族,这陈登竟趁着为刘备谈判之机,为自家谋起了出路。
袁方冷笑一声道:“我可以答应,你陈家和糜家,将在战后瓜分掉曹家的一切。不过,我已答应糜家做徐州第一大族,你陈家只能屈居第二。我只能允诺你这些,你陈家若不愿意,后果就自负吧。”
刘备跟曹豹联姻,曹家铁了心扶持刘备,攻破下邳后,袁方自然要清洗了曹家,以镇慑不臣之心。
至于糜家,袁方虽答应扶其做徐州第一大族,但糜氏一家独大,也未必是件好事,如今正好利用陈家,来制衡糜家,使徐州的豪强势力,达到一种平衡。
陈登再次陷入了沉默,眼神变化不定,显然在权衡着其中利弊。
“我陈家从第一的位置,跌落至第二,自是不小损失。不过,若能瓜分了曹家,得到的利益足以弥补。况且,这袁方必是说到做到,我陈家若不屈服,下邳城破后,只怕就要和曹家一样,被他血洗清算,到时就什么都没了……”
权衡许久,陈登深吸了一口气,拱手道:“既是如此,我陈家愿归顺于袁州牧,助州牧攻破下邳,尽取徐州。”
袁方笑了。
陈登的选择,果然不出他所料。
心中暗喜,袁方拍着陈登肩欣然道:“元龙果然是识时务者,依我看,元龙此番出使,明为刘备求和,实际上,却是想趁机为你们陈家寻一条出路吧。”
条件既已谈成,袁方也不再拐弯抹角,大笑着戳破了陈登的心思。
陈登一愣,不禁摇头苦笑,汗颜道:“袁州牧洞察力实在了得,登之心思,不想已为州牧看破,惭愧,惭愧啊。”
袁方哈哈大笑,狂烈的笑声,回荡在大帐之中。
远方,落满积雪的城头,刘备却还在寒风中哆嗦,巴巴的望着城外,苦等着陈登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