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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看男人
阿晴是个寡妇,还是死了两个丈夫的寡妇,村里的人都说她克夫。
阿晴很委屈,第一个也就算了,第二个连她的床边都没摸过,成亲当天喝多了掉井里去也怨她的么?
委屈也没办法,这混乱的世道她一个小妇人带着个孩子根本活不下去,街坊邻居能偶尔帮忙,却不能帮一辈子忙,还是得找个男人。
阿晴想着她以前好歹是村里一枝花,说媒怎么也不算太难,谁知道这克夫的名头一出,那些打她容貌身段的男人全都跑了。没办法,媒婆只能从隔壁村子里帮她找。
媒婆帮阿晴看了三个男人,一个大她十一岁的鳏夫,今年三十有三,有个十六岁的儿子,一个大她十八岁的鳏夫,家里田地房屋都有,孩子也都成了家,不用操心,还有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相貌欠佳的男人。
这三个人,阿晴一个都没看上。
还当自己是黄花大闺女呐?都嫁过两次,当了两回寡妇了,有得选就不错了!媒婆如是说道。
阿晴没跟媒婆废话,抢过她手中的茶碗将她赶了出去。
娘,娘!
媒婆刚走,一身泥巴的林豫吧嗒吧嗒地跑了回来,跟阿晴说村子里的事儿:咱们旁边搬来一个好厉害的大哥哥!
阿晴没心情接话茬,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阿豫身上的脏衣服寒冬腊月的,她好不容易把他的衣服浆洗干净,冻得十根手指头都是红肿的,他竟去泥潭里面打滚儿,又不是三岁稚童,就不能懂点儿事儿吗?
下一瞬,阿豫的屁股蛋儿挨上了巴掌。
娘,我不是故意弄脏衣服的,是捉兔子的时候翻下山坡了,要不是隔壁的大哥哥接住我,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
什么?你爬坡去捉兔子?阿晴更气了,又用力打了两巴掌。
人家新邻居救了她儿子,阿晴怎么说都要去感谢一下,她拿了一条风干的咸肉和几个鸡蛋,带着阿豫登门道谢。
隔壁的房门换了一道结实的,阿晴叩了叩门,里面传来了一道低沉的男声:谁?
阿晴清了清嗓子:奴家是隔壁人家的,特来谢郎君救了小儿一命。
门开了,阿晴看到了救儿恩人的脸。
他长得有些骇人,因为脸上有一道斜过去的疤痕,看着就不好惹,身上的衣服虽称不上破旧但也看得出很久未曾缝补。
大哥哥!林豫看到男人很高兴,他觉得这个大哥哥就是那种大英雄,可以单手接住掉落空中的人,一定武功盖世。
阿晴将竹篮递给里头的男人:家里没什么好东西,还望恩人不要嫌弃,也算是贺恩人乔迁。
男人不想收,他觉着自己不过是随手捞了个孩子罢了,可是想想目前的窘境,他还是厚着脸皮接过了竹篮:多谢。
阿晴眨眨眼,问道:还不知恩人尊姓大名?
赵赵昀给自己改了个名儿,赵跃。
奴家阿晴。阿晴往里头探头,不知恩人家中还有何人呐?
没人,就我一个。
阿晴笑得更灿烂了外地来的,没听说过她克夫的名头,一个人,未婚配,瞧着年岁也不太大,看着还不好惹,真真是夫君的上上选!
阿晴的计划很简单,隔壁男人的衣服未曾缝补,昨日做咸肉时又起了火,那糊味儿都飘到她家院子里了,一看就知道他干不来这些事情。他干不来,她拿手呀,这一来二去的,那糙汉子也肯定知道有个知冷知热的女人好。
阿晴哼着小调,想着以后不必半夜爬起来看自家院墙,不必隔几日就往墙头上安钉子,不必整日为枕头下的十几两碎银担忧就高兴,那赵郎君瞧着是个能打的,往后村子里那些地痞流氓必定不敢再扰她。
娘,你做啥呢?
阿晴瞪了儿子一眼:梳妆打扮,看不着呀?
林豫觉得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他今年五岁,唯一见他娘梳妆的那次还是去年她再嫁那回。
阿晴将妆奁中的珍珠耳坠取了出来,穿破都快要长合的耳洞。
嘶
这嫁妆她很久没动过了,耳朵上的疼痛感提醒着她的年岁,她已经不是六年前的小姑娘了。
阿晴当初嫁给林轩时也过了几个月的好日子,可惜夏人来犯,她的丈夫上了战场,只留她一个人挺着大肚子。
阿晴觉着林轩肯定能回来的,她等啊等,等啊等,等来的只有半夜骚扰她的酒疯子、林家人的驱赶、还有青天白日里对她言语冒犯的县令公子,她硬生生从一个害羞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个能叉腰骂街的泼妇,终于,阿晴认清了现实,找个踏实男人再次把自己嫁了出去,只是结果又是不如意,就是不知道这次
阿晴叹了口气,又穿上了新裙,她没穿外面的褙子,束腰紧紧勒着,勾勒出纤细的腰身和胸前的起伏,没有少女的青涩,带着点少妇的风韵。
赵昀看到门外站着的女人,不明白她怎么又来了,他今儿也没救她儿子啊。
恩人,奴家昨日瞧着你的衣衫未曾缝补,这
', ' ')('寒冬腊月的可漏风呢,你把衣服给奴家吧,奴家帮你缝缝。
阿晴对自己的容貌还是有自信的,她虽不是村子里最年轻的姑娘了,但论漂亮她还是独一份儿,就算不涂胭脂水粉她的皮肤也像是刚剥壳的嫩鸡蛋,那截细腰堪比飞燕。
这不合适。谁知这赵郎君就跟瞎了眼似的,眼睛动都不动。
阿晴心里憋了一股气,不过一会儿又散去了,这说明赵郎君是个不好美色的好男人呀!
有什么不合适的呀,咱们是邻居,得互相帮衬,以后我要是打水拉不上水桶,还要请恩人帮忙呢。
那多谢夫人。
叫奴家晴娘子吧。
阿晴委婉地告知赵昀她寡居的身份。
多谢晴娘子。
赵昀还是目不斜视的样子。
阿晴上前一步,赵昀下意识摸着腰间的匕首。
恩人将去将要缝补的衣服拿给奴家吧,身上这件也换下给奴家吧。
反应过来眼前的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赵昀松了手,麦色的面庞有些羞红,这衣服要是也脱下来他就没换洗的了。
其实赵昀在秦力那里干了这么久,多少也是有积蓄的,这积蓄就埋在隔壁村子里,他取出来就行,可他不方便出去多见人,见到他的人越少越好,说不定通缉令已经到县门口了,他自然不能去县城里扯布做衣服。
不必了,娘子帮我缝补两件就够了,以后要是有什么力气活,都可以叫我。
阿晴怎会看不出他的羞窘,于是将篮子放在地下,拿出里面的针线直接上手缝补:恩人别动,奴家帮你走个线。
赵昀僵在原地不敢动弹,衣服破开的口子在前胸,他一低头就能看到晴娘子梳得整齐的发髻。
好像缺个簪子。
赵昀这么想着。
这距离好像有点近,不合适。
赵昀后知后觉。
阿晴动作很麻利,针脚细密,到最后要低头去咬那线头。
我自己来。赵昀伸手想要将线扯掉。
诶,不可,这可不能扯,会烂掉的。
最后的线头只能咬掉或者剪掉,可心思不正的阿晴故意没带剪刀。
阿晴抚上赵昀的手,幽幽地将他的手按了回去。
这下赵昀再迟钝也知道晴娘子是什么意思了。
他皱起了眉头,整张脸拧成了麻花她到底看上他什么了?他现在什么都没有啊。
赵昀见过不少女人,准确来说是女犯人。在他眼里男女都一样,剥了衣服用烙铁烫的时候没几个人能抵得住,鲜血溅到脸上的感觉也一样,温热的,带着些铁锈味儿。
赵昀往后退了一步:我去拿剪子。
阿晴跺了下脚,觉得这郎君好不识风趣,可又觉得他懂分寸。
罢了罢了,世上没有两全的事情,想来是赵郎君没什么经验,不懂得顺水推舟。
多谢娘子。赵昀拿了两个铜板给阿晴,缝补衣服用不了这么多,他给的应当够的。
阿晴不接,说要一两碎银。
赵昀瞪大了眼睛,他这是被讹了吗?
一两碎银,往后俩月郎君的衣服和饭食奴家都包了。
哦,这还可以,钱货两讫,挺好的。
赵昀从怀里掏了二两碎银,说隔几天就得有顿肉。
阿晴掂了掂银子,眼睛亮晶晶的,看来这赵郎君也有点家底子。
恩人放心,奴家手艺好着呐。阿晴又将碎银子塞回赵昀怀中,奴家开玩笑的,不过多了一双碗筷的事情,哪能要恩人的钱呢?不是说了么,往后挑水砍柴修屋顶这些都少不了劳烦恩人。
阿晴的手纤细却并不娇嫩,手伸进外衣还碰到了赵昀里面的衣裳,他隔着层衣服都能感受到那冰冰凉凉的手。
这天这般冷,她为何穿这么少?
还有,难道他离开数年家乡民风已如此彪悍,女子还钱可以这样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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