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之后,陆乔松恢复了对她的宠爱,她也盼望着自己能为陆乔松生下一儿半女,将来以姨娘的身份留在府里。但陆乔松刚被南安侯训斥,心有余悸,又顾忌着自己的身体,不敢像过去那样胡来。今日,他和诗友聚在一处,想是兴致太好,一不留神就多喝了几杯,回到青黛阁时人已经醉死了过去。
受宠的歌姬留在房中照料他。陆乔松睡到半夜被渴醒,喝了茶想继续睡,看到自己身侧的佳人,闻着那股若有似无的香味,莫名就兴奋了起来。都说醉酒之人不善风月,他却情难自抑,还以为自己雄风大起,誓要重振昔日辉煌。直至他眼前的景物渐渐模糊,鼻腔一阵温热,喷出一大片鲜血,接着嘴角也溢出了血……
“现下张大夫正在替三少爷诊治,”潘氏道,“看他的神色,情况似乎不容乐观。”
林清羽笑了声:“可惜。”
可惜他没亲眼瞧见陆乔松七窍流血的模样,大概会比梁氏现在还好看。
这时,张大夫从内室走了出来。南安侯忙道:“情况如何了?”
张大夫闭上眼,摇了摇头。
“不,不——乔松,乔……”
梁氏惨叫一声,倒在地上,竟是活生生地厥了过去。陆念桃扶住她,哽咽道:“母亲!”
陆晚丞转过头,抓起林清羽的衣袖抹着并不存在的眼泪:“三弟,我的三弟啊!你是怕我到时候一个人太孤单,所以先去替我探路了么……”
林清羽略带嫌弃地将自己的衣袖扯回:“用你自己的哭。”
陆晚丞小声道:“好的。”遂抬袖掩面,“西湖的水,我的泪……我的三弟……”
南安侯亦红了眼眶:“大夫,真的没别的办法了吗?”
张大夫叹道:“在下才疏学浅,望侯爷节哀。”
南安侯像是失了力,连步后退,颓然坐倒在椅子上。林清羽戏看得差不多,上前道:“侯爷,能否让我试一试?”
陆晚丞抬头:“清羽?”
南安侯这才想起自己的儿媳出自名医世家,虽已不抱希望,仍是死马当成活马医,挥手示意林清羽进去。
陆念桃见林清羽接近陆乔松,本能地挡在了前头。林清羽不动声色地看着她,陆念桃咬了咬唇,最终还是给他让了路。
床上的陆乔松已是日薄西山,奄奄一息。他和陆晚丞到底是同父异母的兄弟,眉眼之间有一两分相似。但相由心生,陆晚丞病危之际,形容枯槁之时,可比陆乔松当下好看多了。
林清羽扒开陆乔松的眼皮看了眼,又为其诊了脉,淡道:“性命能保。”
南安侯眼前一亮:“果真?”
林清羽又道:“但日后,他怕是无法再生儿育女了。”
南安侯如遭雷击,震声道:“什么叫无法再生儿育女?!”
“简而言之,萎了,送去宫中当太监不用净身的程度。”林清羽道,“侯爷,还救吗?”
陆念桃急道:“当然要救!先保住性命再说!”
南安侯闭目长叹:“救吧。”
一番折腾下来,天都快亮了。林清羽为陆乔松施完针出来,看到陆晚丞还在等他,坐在轮椅上,身上盖着薄毯,已经等得昏昏欲睡,脑袋一点一点的。
林清羽托起他的脸颊,道:“走罢。”
陆晚丞揉揉眼睛:“完事了?”
“嗯。”
陆晚丞看到林清羽额前出了一层汗,问:“怎么又想救他了?”
“我改变主意了。”林清羽神色凉薄,“看他猪狗不如地苟活,比看他死有意思。”
陆晚丞笑道:“确实。”
南安侯府的祸事一桩接着一桩。短短数日,南安侯的双鬓已经长出了白发。他不肯再看陆乔松一眼,只当没这个儿子。梁氏醒来后,听说自己的儿子不能人道了,生生被气出病来,连床都下不了。而陆乔松本人则成日里寻死觅活,药也不喝,精神和身体一并垮了,只剩下一个陆念桃,强撑着照料母亲弟弟。
陆晚丞吃完瓜,道:“清羽,你的助兴之药有点厉害。当日陆乔松都醉成什么样了,你还能让他起来,佩服佩服。”
林清羽道:“他不喝酒还没什么,喝了酒反而会激起体内的药性。”
陆晚丞问:“这药是你自己配的?”
“嗯。”
“那你好懂啊。”陆晚丞像是随口一说,“你之前是不是……”
林清羽瞧着他:“你想问什么。”
“咳,我听说,寻常大户人家的少爷,十五六岁就到了通事的年纪,会有丫鬟在房里伺候。你是喜欢女孩子的吧,那你……呃……唉。”陆晚丞话说到一半卡住,摆摆手,“算了算了,当我没说。”
陆晚丞一脸纠结,看得林清羽想笑:“没有。”
陆晚丞嘴角弯了弯:“没有?”
“我父亲只有我母亲一人,我觉得很好,所以不想自己房中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陆晚丞肃然起敬,拍着林清羽的肩膀道:“你的思想很超前啊,兄弟保持住,未来可期。”
林清羽反问:“那你呢?”
“我?你看我这具身体,怎么可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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