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羽扫了吴战一眼,道:“因为他觉得自己不上战场,少掺和西北之事,才是对三十万征西军,亦是对黎民百姓的负责。”
吴战震惊道:“他怎么会这么想?大将军可是我们大瑜的战神啊,将士们那么信任他!”
“所以他最后还是去了,为了你们的信任。”林清羽冷冷道,“即使没有你们相逼,他还是会去的。”
江公子到底和他不一样,骨子里面,还是个温柔的少年。
送走吴战后,林清羽命花露备上厚礼,让袁寅备下马车。崔敛既然愿意帮他夫君说话,他自然要上门致谢。
五品太医的名帖递到丞相府,丞相府上下如临大敌,仿佛是收到了皇太后的懿旨一般。崔敛亲自将林清羽迎入待客的正堂,奉上的茶也是上好的,态度谈不上热络,也不冷淡,不过是端着的客气罢了。
“本相着实未想到,林太医会到相府拜年。”崔敛道,“也不知本相是何时入了林太医的眼。”
林清羽道:“不瞒崔相,我本无此意。只是听说大将军在出征之前,曾得崔相美言,特此登门道谢。”
崔敛面不改色,只是端茶的手僵了一僵:“大将军劳苦功高,为大瑜拼下一身战伤,本相实在不忍看大将军勉为其难,再上沙场。”
林清羽缓声道:“可我分明记得,崔相早前曾在奏本上言,大将军乃挂帅西北不二人选。不知是何缘故,能让崔相一改故辙。”
崔敛语塞一时,极快反应过来,镇定道:“奏本?本相并未为西北挂帅一事上奏,林太医是不是记错了。”
“如此,”林清羽微微一笑,“可能是我记错了。”
美人展颜,本应是赏心悦目之事,却看得崔敛怵惕不宁。他的确有上过这一道奏本,但看到那道奏本的明明只有圣上一人。林清羽此言,是当真知道了什么,还是想套他的话?
未等崔敛多想,林清羽便起身告辞。临走之前,林清羽道:“崔相两朝元老,国之栋梁,望丞相凡事三思后行,切莫做出什么蠢事。”
林清羽走后,崔敛揣揣不安,思索再三,还是在休沐之时进了宫。圣上已然就寝,见他的仍旧是那位奚公公。他头一回单独面圣,圣上就说过:奚容之意皆为朕意,爱卿待他如同待朕一般即可。
崔敛将今日之事一五一十地告知奚容:“奚公公,本相那封力主顾将军挂帅的奏本……”
“丞相大人放心,圣上阅后就烧了,林太医不可能见过。”
崔敛心有余悸:“如此说来,他果然是想套本相的话。当真是阴险狡诈,防不胜防!”
奚容扯了扯嘴角:“但丞相休沐时入宫请求面圣,难道不是告诉了林太医,你心中有鬼?”
崔敛恍然大悟,顿时懊恼不已:“本相竟未想到这层!”
“丞相大人无需自责。”奚容饶有兴致道,“林太医早就看明白了,大人这么做,也不过是给他送了个证据。即便没有证据,他也已认定事实。”
“你是说,他都知道?”
奚容眯起眼睛:“今日,他是来找你兴师问罪,来日就该轮到我了。”
这时,一个小太监找到奚容:“奚公公,皇上醒了,正寻您呢。”
“此事有劳丞相大人费心,剩下的,交予我便是。”奚容说完,急匆匆地朝皇帝寝宫走去。
上元节那日,林清羽又收到了顾扶洲的家书:“七连胜了宝贝,武攸远立了大功,不愧是能灭了西夏的男人。但他好像开始飘了,总觉得自己能一打五。不过问题不大,我会阻止他出去浪的——定情一周年快乐。”
顾扶洲在过年时写下最后一封家书,送到林清羽手中时,恰好是他们定情之日。
林清羽浅浅地弯了弯唇,将家书收好,和顾扶洲送给他的戒指放在一处。
午后,慈安宫的内官来府上传话,太后邀林清羽进宫共度元宵佳节,并于日落后登城楼赏灯。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二更在晚上,可能会比较晚~=3=评论区抽100个红包,为昨天的请假道歉
小剧场:
江同学带送上门的美人老婆逛街。
地铁上,刚学会用手机的大美人在和帮助他的陌生人聊微信。
陌生人:什么?他还带你坐地铁呢!卧槽我受不了,就不能打个车吗!大美人怎么可以坐地铁!中看不中用的男高中生,可恶!
江同学看到后,一番深思熟虑,对美人老婆说:e…要不,你先去考个驾照?
第91章
上元灯会晚上才开始,林清羽欲和太后商量崔敛一事,早早进了宫,
当今圣上孝思不匮,慈安宫一应用度皆是宫中最好。他知道太后喜欢菊花,还特意命人做了数十盏菊花样式的花灯置于慈安宫庭院。天色不过稍暗,花灯便在雪地中绽放,绚丽多姿,盎然如春。
来福看着一片花海,笑道:“太后,皇上对您啊,是用了心的。”
太后兴致缺缺:“哀家虽是皇上的嫡母,二十年来也没什么母子情分,这些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况且以皇上的性子,哪想得出来这等花样,想来又是他身边的那个太监给他出的主意。”
林清羽到慈安宫时,慈安宫的膳房刚煮了一锅元宵,太后正和小淮王一道品尝。听来福前来禀告,太后也不见外,直接让来福把人请进来。
林清羽进到内殿,就见太后和萧璃坐在桌边。萧璃显然被精心打扮过,身穿郡王单蟒五爪袍,劲瘦的腰间戴着玉佩,身量虽未长成,五官也是少年独有的精致秀美,但仍称得上俊美无俦,世无其二。本应是清风朗月的少年郎,却是双目无神,形容呆滞,身上寻不到一丝生机。
林清羽向二人行礼:“给太后,王爷请安。”
太后和颜悦色道:“清羽来了,坐罢。来人,给林太医也上份元宵。”
林清羽还不习惯家人夫君之外的人唤他的名字。这一年,他和太后同在一条船上,联手做了数件不能为外人道的绝密之事,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太后是真情也好,是假意也罢,待他犹胜他为陆晚丞之妻时。
林清羽婉拒:“臣在府上已经用过了,就不打扰太后和王爷了。”
太后道:“用过了可以再用。你一男子,哪会连一碗元宵都吃不下。慈安宫就哀家和璃儿,总是冷清了些。你好歹曾是哀家的外甥媳妇,璃儿的表嫂,也算是一家人了。慈安宫没有外人,你不必拘礼。”
太后话都说到这份上,林清羽便依言坐下。面前的汤团冒着热气,林清羽尝了一个,外头的糯米香甜软糯,里头包裹的芝麻对他而言稍显甜腻。
太后光顾着萧璃,自己都顾不上吃。若要萧璃自己吃东西,那就是用手抓起来塞进嘴里。慈安宫有专门照顾萧璃的嬷嬷喂他吃饭,太后也常常亲手喂他。
汤圆一递到嘴边,萧璃就张开嘴一口吞入,然后细嚼慢咽。即便是心智不足,用食之时也不至于显得笨拙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