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小没说什么,抱着儿子去排队。
陆母走出两步,又忍不住停住脚步,转头喊住发小问:“小华他……他和个男人结婚,以后打算怎么办,就那么过着吗?”
发小有些惊异地看了眼陆母,接着他笑了起来:“您不用担心,小华他会有自己的孩子。退一万步来说,他还有干儿子呢。”他捏起儿子的手腕给陆母挥了挥小手,“我一直当他是我弟,我儿子就是他儿子,您真的别操心了。”
即使把尖锐的语气伪装得再好,发小话里的针锋相对还是非常明显。
陆母脸色白了白,没再说话,转身落荒而逃。
发小对老婆说:“有些人总是这样,以为只要说一句对不起、掉几滴眼泪再加点假惺惺的后悔,发生的一切就能抹平。”
发小老婆知道发小又在给陆小华抱不平,点头应和。
无论陆小华现在过得多好,那都是陆小华自己挣来的,他们这些“家人”从来没有给予过陆小华半点关心。
既然这样,他们也没有资格来追问陆小华未来的打算。
陆母回到病房时情绪非常低落,陆裕林一眼看出来了,问道:“妈你遇上谁了?”
陆母顿了顿,把刚才遇到陆小华发小的事说了出来。
陆裕林说:“对陆小华来说,我们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我们能为他做的只有最后一件事——再也别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陆母听着陆裕林平静的语气,心头一跳。
她抬起头看向陆裕林,突然发现这个儿子的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层灰,又黯淡又痛苦。
陆母忍不住问:“怎么了,到底怎么了?裕林你跟我说,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陆裕林说:“我不久前试着保护了一个人,然后他给了我信任和维护。”他神色微顿,“连那种傻气又没脑的家伙都知道感激和回报,我却一直没做到。直到我想通之前,我都觉得是陆小华不对,是他把我惯坏了又离我而去。回头一看,做了那么多猪狗不如的事还觉得理所当然,这种卑劣和无耻还真有可能是这世界上独一份的。”
陆母微微发颤。
陆裕林对陆小华做的那些事她都知道了,她绝口不提半句,只想当那一切从来没发生过。
陆裕林专注地看着陆母苍白的面容,缓声说:“我会让您过上好日子,并好好报答一直以来替我照顾着您的舅舅。”
陆母听到陆裕林孝顺的话,心里却始终空落落的。她隐约明白陆裕林不是突然良心发现想回家尽孝,而是想赎罪,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把她和他自己照顾得好好的,再也不出现在陆小华面前。
陆小华心软,如果她过得不好,或者陆裕林出了什么事,他肯定不会坐视不管。
即使不亲自过来,陆小华也会为他们打点好一切。
陆裕林想做到的是“不打扰”。
她会拥有一个给她好日子过的小儿子。
但是她大概再也没机会见到大儿子。
陆母低头掩饰眼底的泪光。
陆裕林笑了笑,似乎并不觉得自己在做一件残忍的事——对自己和对自己母亲都极其残忍的事。他站起来拿起刚才已经收拾好的行李说:“走吧,我们回去了。”
陆母僵立片刻,跟上陆裕林的脚步离开医院。
离开陆小华所在的城市。
陆小华晚上回家的时候知道了陆裕林出院的消息。
听到他们回了老家,陆小华怔了怔,说:“那挺好的。”
管家忧心忡忡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