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已经理解他了,当年也只是因为简司随在她面前瞒得太好,她想不到心目中善良强大的人,在背着她的时候,竟然有这截然相反的另一面,一时间受到惊吓,接受不能,所以冲动之下说了一些伤害他的话。
之后她都还没缓过来,他又强行要带她走,那时候她怎么敢跟他走?于是两人之间闹得更僵,她逃了出来,被岳盈书带来的人带了回去。而之后岳盈书跟他说了什么,她并不知情。
但是想想岳盈书有多讨厌他,也能猜到,岳盈书说的不会是什么好话。
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路与浓早就忘的差不多了,她冷静下来,想明白他的身份和处境,知道他除了那样做别无选择——一个纯善没有心机的简司随,要如何在那样一个家庭活下去?
她后来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她早就不怪他了。
可是显然,他一直都还记得,无法忘怀。
见路与浓摇头,简司随唇角的弧度更大,他由衷地懊悔,“对不起,不该这么久不见你。”天知道他有多想从暗处走出来,光明正大地站在她面前,而不是在角落里偷窥!
“对不起,丢下你这么多年。”要是他早些解决掉自己身边的麻烦,也不会因为分身乏术。坐视她被人欺负,被人伤害。
路与浓忽然抬起头,眉眼弯弯地笑了一下。
简司随心头一热,眉眼间都是温柔,他问她:“想我吗?”
路与浓开了口,她重重地点头,说:“想。”脸上还挂着笑容,双眼却已经模糊了,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
简司随心里一痛,展臂将人紧紧抱在怀里,一个劲地说:“对不起,宝宝。对不起……”
路与浓终于忍不住,在他怀抱里埋头大哭。
傅慕贞追进来,就看见这么个场景。
一边的佣人和医生都眼观鼻鼻观心,不敢说话。傅慕贞快要气炸了,理智都快被烧没了,她跟在简司随身后这么多年,最亲近的动作,也不过是他摸摸她脑袋而已!
对比其他连简司随的身都不能近的女人,她一直感到沾沾自喜,可是现在路与浓的出现,像是打了她一个耳光,将她白日梦都给打醒了!明晃晃地告诉她。你那算什么啊?不就摸摸脑袋而已嘛!人家这不仅摸了脑袋,牵了手,还抱在一起了!不是人家强迫的!是简司随自己主动的!
傅慕贞脑中轰然一响,脸色狰狞地就要往那边冲,刚走进来的傅临连忙拉住自己作死的妹妹,劝道:“小祖宗哎!我刚刚跟你说的你都当耳旁风了是不是?不想活了是不是?”
被傅临这么一弄,傅慕贞心底那点少得可怜的勇气又漏了气,张牙舞爪地往那边刨了几爪子,一把将她哥往前一推,“我不想死,你去!光天白日的,他们这像什么话?”
人家在自己家里呢。想怎么着就怎么着,谁敢管?
傅临望着自己的妹妹,摇了摇头,最终仍旧上前去了,却不是往简司随和路与浓那边走,而是走到了几个医生旁边,“跟我说说她的情况。”
至于简司随那边,人家明显是旧还没叙完呢,他这时候上前基本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傅慕贞的眼神就当看不见好了。
……
路与浓哭了个够,最后竟然在简司随怀里睡着了。
这才早上,怎么就睡着了?简司随皱着眉头,望向旁边的佣人,佣人这才抖着声音说:“我们今天早上发现小姐不在房间了,去查了监控,才知道,小姐她……她昨晚在您出门后就悄悄跟出去了,在您刚才停车那地方旁边的花坛下,一直……一直待到天亮。”
所以路与浓才会那样一身打扮出现在外面。
简司随听完,怒不可遏,他因为不放心路与浓,特意安排了人轮流起夜查看路与浓的情况,她们就是这样查看的?他昨晚离开的时候大约是凌晨三点,而这些佣人,竟然直到早上才发现人不见了?!
男人面色沉得能滴水,想要发作,又怕惊醒路与浓,最后什么都没说,只给管家使了个眼色,让他看着处理,然后小心翼翼地抱起路与浓,上楼去了。
动作轻柔地将路与浓放到床上,简司随正要起身,却发现领带正被她紧紧拽在手里。
轻轻试探了下,想要抽出来,却发现路与浓拽得极紧。因为他的动作,她甚至不安地蹙起了眉头,似乎很没有安全感。
本来可以把领带取下来,这很容易,但是看见她微微蹙起的眉头,简司随还是打消了那个念头,任由她继续将领带拽着,而后小心地躺在床边,贪婪又满足地看着她的睡颜。
最后还是傅临进来找人,简司随才不甘不愿地取下领带,出了房间。
傅临一脸怪异地看着自己这至今没有女人的兄弟,神色渐渐地就变得有些复杂,“我说,司随。你……你是不是中毒了?”
简司随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傅临连忙收敛了表情,轻咳了一声,说起正事:“情况我都已经问过了,有了些猜想,不过还要亲自观察一段时间。”
简司随一边往楼下走,一边点头,“将你必需的东西都带过来,这段时间你就住在这边吧。”
傅临应了,最后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转回原来的话题:“我知道你对慕贞没意思,不过这些年来看你没有要找人的意思,我就任由着她闹了,现在你有人了,就跟她说清楚一些吧,否则再闹下去,是要出事的。”
简司随头也不回,“我说过了,她不听,那是你的妹妹,该你管。”
傅临神色纠结,“一扯上你,我也管不了啊,要不你再拒绝她一次?尽量冷酷一些无情一些?”
简司随脚步一顿,幽幽回头,“上次是你自己要我委婉一些,怕伤了她的心,怎么,这次就不怕了?”
傅临无言以对,半晌,干巴巴地挤出一句:“今时不同往日。”
忽然想到什么,傅临欲言又止地问:“这位……路小姐,是不是跟安置在别庄里那位有关系?长得有些像。还有,那个孩子,不会就是——”他神色复杂地指了指楼上路与浓的房间,“她给你生的吧?”
简司随听见这话,神色比傅临更加复杂,他似乎想要解释说明,可是脸色变来变去,最后也没回傅临一句话。
傅临走在他身后,没有看见,简司随在听他提起那个孩子的时候,眼中的光芒有多锐利森冷。
他也很想知道,路云罗的亲爹到底是谁!他非弄死他不可!
齐靖州……也是不能放过的。
……
路与浓是被饿醒的,她还没说什么,简司随已经将她带到了餐桌上,“都是按照你以前的口味做的,不知道你现在还喜不喜欢。”他语气很轻松,其实事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眼底的紧张都快冒出来了。
他亲自给路与浓夹菜,一副恨不得亲自喂到她嘴里的样子,让路与浓开心地笑弯了眼睛,周遭的佣人也忍不住频频侧目,对路与浓的定位又更高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