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如此,那瞬间的柔软和温热,仍旧犹如一把重锤,直击他心脏。
他听见沉闷的一声响,接着异样的感觉开始从心脏,一点点往四肢百骸蔓延。
心跳声如擂鼓,清晰地在黑夜里鸣响。
齐靖州怔怔地摸了一下唇,唇边流泻出一丝温暖的笑意。他没想到,仅仅只是吻了这么一下而已。他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就像个纯情的小男生一样。
顾忌着怕路与浓会醒,齐靖州坐在床边,安静地待了三个小时后,恋恋不舍地又从那道门回去了。
……
等到房间里再没有第二个人的呼吸声,路与浓才颤了颤睫毛,睁开了眼睛,眼神羞恼又惊骇。
被子里她松开了紧握的手,发现已经汗湿一片。
她微微抬起脑袋,警惕地望了望,没发现什么不对,刚才也没听见开门的声音,齐靖州是怎么进来的?刚才又是怎么离开的?
就算再迟钝,路与浓也发现了,这房间必定还有什么玄机!这里并不安全!
想到她睡得人事不知,齐靖州却可以随意出现在她房间里,路与浓就汗毛倒竖。浑身冒冷汗。
刚才那男人吻了她!
谁知道他接下来会有什么举动?!
心里徘徊着不安,路与浓下半夜都睡得不深安稳。早上听见外面女佣不小心弄出来的声响,就吓得立即睁开了眼睛,走到洗漱间里一看,脸上果不其然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去楼下吃早餐的时候,岳盈书一见她的模样,就尖叫起来,“天哪!浓浓,你怎么了?气色怎么这么差?昨晚没睡好吗?”她急得眉毛都要纠结在一起,“是不是没靖州陪着睡不习惯?我就说……”
“不是。”路与浓脸色不好地打断岳盈书,实在是受不了她什么都要扯到齐靖州身上去,“只是在这里睡不习惯而已。”她在想,待会儿一定要跟齐靖州提出换房间!她绝对不要继续住在那里!
“怎么会睡不习惯?”岳盈书一脸的不理解,“那房间是你的,床也是你的,也没别人住过啊。肯定还是因为没有靖州陪的问题吧……”
路与浓揉了揉眉心,不想听。
“怎么了?”这时齐靖州过来了,看见她一脸疲惫的模样,立即就露出了担忧心疼的神色,“怎么这副样子?没睡好?”明明他昨晚看见的,她睡得十分安稳,没有一点不适应,怎么气色还会这么差?
“没事。”路与浓勉强地笑了笑,本来打算开口跟齐靖州说换房的事,可是某个念头一闪,她又没提,只问岳盈书:“妈,你什么时候回去?我和你一起,我想去看看爸爸。”
无论是席绪宁还是简司随,在跟她说以前的事情的时候,竟然不约而同地都没有提起路昊麟他们。路与浓隐约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就想回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岳盈书放下叉子,“回去?”她脸上闪过一丝茫然,接着像是明白了路与浓说的是什么,神色就黯然下来,“那里已经不是我们的家了,我已经和你爸爸离婚了。不过你要是想去看你爸爸的话,待会儿让靖州陪你去吧,我就不去了——啊,你失忆了,肯定不记得了,你爸爸和我离婚之后,和你汪阿姨在一起了,他们现在可能已经结婚了吧,我要是过去的话,看见我,贝姐可能会不自在的。”
说完,生怕路与浓误会什么一样,又连忙解释:“贝姐对我很好,她心胸宽广,不会嫌弃我,但我和你爸爸到底曾经是夫妻,贝姐看见我,肯定会愧疚难过,所以……”
她之后说什么,路与浓已经听不见了,她猛然站起身,打翻了面前的碟子也顾不得,一脸震惊地看着岳盈书,“离婚?!”岳盈书竟然和路昊麟离婚了?“为什么?!”
岳盈书泫然欲泣地看着她,几度开口,都没有出声。
齐靖州将她面前的狼藉清理好,开口说道:“因为路锦时是你爸爸的儿子。”
路与浓只听见脑中轰然一声响,接着空白了一瞬,锦时是她爸爸的儿子?!
路锦时都多大了?!所以说她爸爸和汪雅贝在那么多年前,就已经搞在一起了?!
这时岳盈书哽咽着开口,开始解释她跟路昊麟离婚的事。路与浓听了两句就懒得听,在岳盈书的话里,路昊麟和汪雅贝就没有什么不好!他们就没有什么错!离婚都是她自己提的!路与浓就不该怨恨路昊麟和汪雅贝!
可是岳盈书话里漏洞那么多,联系起齐靖州说的,真相是什么她大概都能猜得出来。
路与浓气得脑袋冒烟,差点掀了餐桌,这叫什么事啊?
“好了,别气了,都已经气过一次了,犯错的人也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报应,何必再为他们浪费心神?”齐靖州柔声劝导她,怕路与浓不知道许多事,仍旧对路昊麟和汪雅贝存有情谊,齐靖州不动声色地将路昊麟的绝情和汪雅贝的无耻都平铺直叙地说了一遍——事无巨细。
果不其然,听完之后,路与浓脸色十分复杂,愤怒却淡了几分。
大概是失望到了极致,不愿意去想太多。
“那锦时呢?”路与浓大概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了,可是注意到,齐靖州刚才只说了汪雅贝母女和路昊麟,并没有提路锦时,她心高高吊了起来,就怕路锦时也做过什么不能原谅的事。
幸运的是,提起路锦时,齐靖州语气并没有刚才的冷淡,回暖了些许,他说:“他很好,考上了a大,高考之后就走了,没回来过。但是你不用担心,我一直都有关注他的情况,没让他出什么事。”
路与浓张了张嘴,轻声对他说:“谢谢。”
短短两个字,让齐靖州的眉眼瞬间温柔了起来,“他是你弟弟,也是我弟弟,这些都是我该做的,你不需要谢我。”
路与浓躲避着他灼热的目光,有心想问他是不是什么都记得,不然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可是话语在喉咙口转了几转,终究没说出口。
算了,想来想去,他是记得还是忘记,就算知道又怎么样?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和他保持距离。这种话题还是不要提起的好,免得让他生出什么误会。
于是路与浓只微微笑了笑,以作回应。
扯过纸巾,递给旁边哭得起劲的岳盈书,“擦擦吧。”岳盈书的泪珠一串一串地往下掉,不知道又想起了些什么。
本来早想好了今天要解决房间的问题,但是忽然知道了路昊麟和岳盈书的事,路与浓一时没法想明白,一整天都有些郁闷,也就没那心思做正事。等到晚上终于想起来,已经晚了。
时间已经太晚,出去找住的地方太不靠谱,可是跟齐靖州提出要换房间,又怕引起他的警觉,继而又弄出什么新动作来。几番犹豫过后,路与浓还是决定再忍上一晚。明天就出去另找地方住!
这样想着,睡前路与浓就特意喝了一杯咖啡,打算晚上死撑到底,她就不信,她不睡,齐靖州还能找到机会。
……
齐靖州早在昨晚就知道,路与浓可能发现他的动作了,今天就一直等着看她会有什么反应。本来以为她会要求换房间,或者是另找住处,谁知道等了一整套,什么都没等到。
还以为她只是怀疑,并没有发现什么,齐靖州正想松一口气,就发现路与浓趁着他一个不注意,竟然喝了一大杯咖啡!
她是打算一整晚都不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