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去,不用麻烦你了。”她冷淡地跟齐靖州说。
齐靖州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神色温柔地哄她:“别闹脾气,我不放心让你一个人去。”
路与浓抬头看他一眼,又飞快地扭过头。“我可以叫我妈陪我。”
“她我就更不放心了。”齐靖州毫不客气地说。
路与浓又说:“那我叫刘非非一起。”总之就是不让齐靖州跟着。
“别闹了。”齐靖州直接忽视了她说的话,不由分说上前将人抱起就往外走,“我知道昨天说错了话,惹你生气了,但都过去一晚上了,还没消气吗?”
听他提起昨天,路与浓就想起他在她耳边说的那些令人羞耻的话,羞得满面通红,愤愤地瞪着他,兀自挣扎,“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她伤势早没有第一天严重了,小心一些自己还是能走的。
齐靖州脚步一刻不停。
在打点滴的时候,齐靖州守在床边,一个劲地为自己昨天的行为开脱,语气仔细听来竟然有几分委屈。
路与浓颤了一下,抖了一床的鸡皮疙瘩,她总觉得,齐靖州这表现也太怪异了,和昨天的仿佛是两个人一样。
悄悄看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原因,路与浓竟然真觉得齐靖州神色已经不像昨天之前那样深沉,反而多了几分明亮的活气。
就像是……突然返老还童了一样。
当然,说的是心理方面。
不过这变化也并不明显,或许是她感觉错了也不一定……
她想着想着就望着窗外发起了呆,却不知道,床边将她手握着放在唇边的人,也正看着她恬然的脸庞发呆,眼中几分清明几分迷惘。
齐靖州昨晚做了一个梦,已经记不得具体的细节了,但是只有一样——路与浓年轻而富有朝气的脸庞、俏丽狡黠的微笑,以及她明亮的映着他身影的眸子,至今仍旧清晰地镌刻在他脑海里。
梦境里的人,分明就和他眼前的是一样的,只除了眼前的人眼中并没有对他浓浓的爱恋和依赖。
他想他或许要想起些什么了,这预感很强烈。
“你老看着我干嘛?”路与浓回神,一偏头,就对上了齐靖州专注深情的目光,面色一红,明亮的眸子故作凶狠地瞪着他。
齐靖州笑了一下,正欲说话,电话先响了起来。也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他微微皱了一下眉,而后对路与浓说:“我先出去一下,马上回来,有事按铃叫人,乖乖地等我回来,知道吗?”
路与浓白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不搭理他。
齐靖州甚是无奈,低头飞快地在她唇角碰了一下,不等她炸毛,笑着起身走了。
本来是懒得动弹的,但是听他嘱咐说要乖乖等他回来,路与浓就非要和他对着干,于是见等了十多分钟不见人影之后,就起身举着吊瓶出去了。
这医院有一个很大的花园。路与浓以前来的时候就喜欢出去转一圈,这几天是跟齐靖州一起来的,她就忍着没提。齐靖州不在,她正好自己出去走走。
花园里装着路灯,但只及腰高,数量又不多,让草木繁盛的花园显得有些昏暗,是情侣幽会的绝佳地点,也是藏人的好地方。
路与浓一歪一歪慢慢地走着,得意地想,待会儿齐靖州要是找不到她,肯定得急疯。
脚上的伤到底是还没好全,走快了踩重了,还会有些痛。路与浓转了小半圈,就累得满头是汗,深深喘了两口气,看见前方恰好有一个空着的木凳,就过去坐下了。
扭着脑袋看了看,她在的这地方几乎没有人影,灯光也十分昏暗,她背后还恰好是一个枝叶繁茂的大树,只要她不吱声,想要找到她,可不容易。
路与浓还特意将手机拿出来,开了飞行模式。
坐在凳子上吹着凉风,听着树上传来的声声蝉鸣,路与浓神色轻松惬意,渐渐地竟然有了睡衣。
眼睛就要合上的当口,忽然察觉身旁有异动。
她猛地睁开眼睛,下意识一巴掌挥了出去——
“啊——”手不知碰到了什么,骤然一痛。路与浓缩回来一看,竟然是手背上被划了一刀!虽然伤口不深,但也火辣辣地疼。
她吓得猛然站起来,就发现旁边竟然站着一个六七岁模样的小女孩。小女孩身上穿着病号服,手中紧紧握着一把并不锋利的小刀,正奋力掩藏着不安,怨毒地看着她。
路与浓被吓了一跳,她亲眼看见才知道,这么小的一个孩子,竟然会露出这样不符合年纪的神色来。
“你是谁?想干什么你?”路与浓皱着眉头,完全不知道这小孩子为什么无缘无故的攻击她。
“我妈妈去哪里了?你害了我妈妈对不对?”林菁菁强忍着不掉眼泪,开口质问道。
路与浓愈发困惑,“你妈妈是谁?”
“骗子!坏人!”林菁菁根本不听路与浓的话,“你明明就认识我妈妈!你还抢了我爸爸!”她一直在等爸爸去看她。可是一直没有等到人,还听到护士姐姐们说她爸爸不要她了,要把她送给别人养!她今天趴在窗户上,看到爸爸来了医院,以为是来看她的,可是一直等、一直等,他都不来。悄悄跑下来,就发现爸爸竟然一直陪着这个女人!都是她!妈妈不见了,肯定是她害的!她还抢走了爸爸,爸爸不要她了,肯定也是这女人蛊惑的!
想到这些。林菁菁发抖的小手渐渐稳了下来,将小刀握得更紧。
路与浓还想问些什么,小女孩已经再次冲了上来。
这根本就不像一个孩子!
路与浓面露震惊,一把将小女孩的手握住,将她手中的小刀夺过来,远远地扔开,“给我停下!”路与浓冷着脸喝道。
因为剧烈的动作,针头已经被拔出来了,路与浓手背上冒着小小的血珠。
林菁菁失了倚仗,又被路与浓制住,白了一张小脸。
没等路与浓问什么。她忽然就哭了起来,开始时只是啜泣着掉眼泪,渐渐地哭声越来越大,路与浓被吵得额角青筋直跳。
“给我闭嘴!”
“不,我不……你把妈妈还给我!你把爸爸还给我!”
路与浓不耐烦了,一把将人推开,直接将小孩推得跌倒在了地上。她微微眯着眼睛,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小女孩,“你妈妈是谁?你爸爸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