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亭和赵澜进去的时候导演正在和别人说话,容亭本来没打算上前打扰,想着有空了熟人再叙下旧,但是没想到秋海生对她招招手,意思是叫她过去。
容亭把手中的早餐都递给赵澜,让她等会分给需要的人,快步走过去,看着眼前这人还是以前的儒雅模样,竟然不觉得陌生:“秋导,好久不见,非常荣幸这次您选我演女二了。”
秋海生看着容亭笑的诚挚又狡黠,眼睛黑亮亮的,不像有的人,随着岁数增长眼仁就逐渐变得发黄,经常有红血丝,仿佛已经提前被生活的重担给摧折了。眼前这人还是明亮的,嘴角上翘,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以往的少女意味淡了,反而多了不少知性的味道。
秋海生笑的温和:“别拘束,当年去你们学校选角,可是我一眼就看中了你,你生得一双好眼睛,有灵性,会说话,里面能装得下故事。”
容亭其实并不愿意提以前的事,她声音里稍微有一点苦涩:“秋导,有时候我不知道我自己适不适合演艺圈,您说的灵性有时我觉得根本没有,大概已经被生活消磨殆尽了吧。”
秋海生轻轻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这个问题我也没办法回答你,有时候我也在问自己,是不是哪天再一不小心,就要变成观众不知晓,投资方不信任的破导演了。可是不甘心啊,深深爱着的事业,曾经拼命全力以赴努力过的时光,都不让我们放弃啊。”
容亭忽然笑了:“秋导,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爱给人灌鸡汤。”
她一笑起来,心里面那些阴霾情绪也自动散了,大概这就是笑容的魔力吧,既然此刻你能笑着面对生活,那么未知的明天就没有那么可怕了。
秋海生看着眼前女子笑容里带着蓬勃的生命力,就知道自己这次还是没有选错人,她和自己一样,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即使真的到了黄河边上,也会不死心的往下跳的那种人。这人生短暂又只有一次,想怎么过,想和谁过,其实都要问自己的心。
不断有人到,想过来跟导演打个招呼,容亭对秋海生说了句秋导先忙着,就先去旁边坐着了。她懂秋海生的意思,既是看着过去第一次合作她表现的好,也是因为都曾穷途末路过的惺惺相惜。
容亭才一坐下,就有好几个年轻的小姑娘围了上来:“容容姐~”
小姑娘们都是附近艺校的学生,有的只是单纯想挣个零花钱,有的是真的喜欢演艺,想提前进入状态,万一哪次被导演看中了成了主角,一炮而红该少走多少弯路啊。
太天真了,容亭看着她们稚嫩的脸庞,有时不忍心和她们说这些。是啊,或许真的有一炮而红的例子,但是这么的人何其少,大概是被老天格外眷顾的人,比常人多了不知多少好运吧。
也有不少小姑娘对容亭的际遇唏嘘不已,曾经的影后,如今的三线女星,有好多时候也闲在家里,接不到戏。
她们太年轻了,脸上根本藏不住心思,容亭知道的很清楚,有时候她想直接和小姑娘们说,自己这样已经算是有一点幸运的了,更多的人是这辈子都以跑龙套开始,以跑龙套结束,或许没有一个人曾记得她们叫什么,长什么样,是怎样的人,然后她们淹没在时间的长歌里。
这话太残忍,容亭看着她们眼睛里闪耀着信念和憧憬的光芒,实在不忍心说出这样的话。算了吧,世事如饮水,冷暖自知,或许这些年轻人会比她好,知道自己适合什么,不适合什么,更早的换了道路后会过得很好。只是她,怕是要一条路走到黑了。
小姑娘们晚睡惯了,早上匆匆忙忙的,没几个吃了早饭的,都在喝她买的甜豆浆,一声一声的“容容姐”也喊得格外的甜。
她们吃饱了嘴就闲不住了,这边还是没办法开机,因为女主没来。谢韵嘀嘀咕咕的说:“不就是现在红了吗,耍什么大牌,还不是科班出身的,不就是脸长得好看点,花瓶一只……”
她声音故意压的小,可是大家坐的近,其实是听得很清楚的,于是有人七嘴八舌的开始接话:“啊,好像女主是那个高冷的雪山之莲?好像和她合作过的人,都没有几个喜欢她的。”
“是啊是啊,其实她没有什么演技,不仅台上是面瘫,台下也是面瘫,根本没有什么表情。”
有人拉着容亭的胳膊说:“那她凭什么演女主,我们不说,容容姐要长相有长相,要演技有演技,为什么容容姐不是女主?”
容亭抿唇不语,掰开她的手,这群小妮子背后议论人就算了,干嘛扯上她,这挑拨的手段是太低层次了,她不吃这一套。
可是挑事的人不会轻易放弃机会的,谢韵凑过去问容亭:“容容姐,听说你这次是演女二的,具体是什么角色啊?”
她话音才说,就听见外面一阵骚动,有好多粉丝大声叫着:“灿灿我爱你!女神我爱你!”
容亭转身去看,有个女人走了进来,满满都是胶原蛋白的脸,粉嫩嫩的,隔着太远看不清五官,但是凭感觉容亭就很喜欢,甚至有点蠢蠢欲动的想上去捏人家小姑娘的脸。她拉过一旁的赵澜问:“小赵,这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