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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生灵都会撒谎,都有意想不到的一面。
这是六感敏锐的陆叔远,活了118年获得的一个真理,或者说接近于真理。
他自己也不例外。他对姚逍、陆伯达、陆知了撒了同样的一个谎。
他走遍十九洲,遇到过很多人,花了百年发现,陆知了,才是独一无二、当世罕见的那种。
他是鸡巴主义者的反面。
他是他所见过的撒谎最少的一个。
他不认为世俗认同的就一定是对的,身体力行不认同暴力,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只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如果陆叔远13岁时被强奸了,父亲绝对会站在他这一边,认为其他任何看轻他的人才有问题,认为弱肉强食的整个世界才有问题。
他也不认为他杀了这么多该杀的人,有什么问题,这是个纷繁操蛋的世界。
或许这就是陆伯达,比他经历过更多,见过的各类人更多,分开百年,彼此都有所改变,仍然无法自拔喜欢父亲的原因之一。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他最终选择陆知了来揭开这个谎言。
在他杀死的42个人或妖中,三十一号凡人歌星寂灿,他并不确定他是否一定该死。
33年前,有狂热修真歌迷在跟踪骚扰这位大明星,他和哥哥是寂灿的临时保镖之二。
寂灿年仅35岁,一介凡人,克服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压倒一众乐修、鲛人族,跻身十九洲有史以来最杰出的歌手之一,是个完美主义者。他对自己的歌唱技巧日复一日精益求精,对自己的脸和身材管理也是。
陆叔远只是从他的表情中看出此人太过自恋,有一点嫉妒他哥。
保险起见,他给寂灿用了一点“照念花”。
原来,他嫉妒陆伯达,他每日辛苦锻炼,身形超过了他所见过的几乎所有男修真者。他是凡人,必然会衰老,必然会身体变形,他无法忍受在最盛年时,随便一个妖族保镖身材比他好,脸也很好。他想要通过特殊方式杀了他。
陆叔远杀人从来有预案,从来事先调查过对方是否该死,但涉及他哥,哪怕只是一个念头,一个想法,他也无法忍受。
他当即给他下了三种特殊花粉和一种药粉。
三个多月后,这位明星死于过度节食和准备巡演的过度劳累。
寂灿,从来对歌迷友善,多次参加慈善演唱会,多次巨额捐款,跟他合作过的工作人员没有一个说他不好,他以一个凡人的努力鼓励了很多人,结果不幸撞到了陆叔远,一代巨星就此落幕。
没有任何人发现他的所作所为。
这位三十一号,他说给姚逍、陆伯达、陆知了时,模糊了重点,说得彷佛他已经着手谋杀。
但“照念花”只能照见一个人当下最深的执念。
说不定,寂灿只会想想,不会真的想办法杀死陆伯达。
每个人都有意想不到的一面,只要活得够久,谁没有一瞬间的恶念呢。
他在他有可能行动之前杀了他。
33是寂灿最喜欢的数字,他生于望山海,死于早晨8点37分。
33年后的今早8点37分,他的朋友和同行,将会举行一场纪念演唱会,就在望山海足球场。
陆叔远一大早溜进陆知了的房间,消音符文启动,把他爹从全裸状态中拍屁股叫醒,毫无理由地请他一大早冒雨陪他去一场演唱会。
陆知了打着呵欠洗漱,穿好白色道服,脖子套上如意剑,金龙鳞也醒了,绕剑形成金纹。他问:“不叫上哥仔和逍仔么?”
“不,”陆叔远打开窗户,落地云形成斜梯,从窗台延伸到一楼地面,“你有这幢房屋防护阵法的最高权限,我们偷偷出去,别让他们两个发现。”
陆知了疑惑地挑了挑眉,还是按照小儿子的意思,从二楼房间的窗户,踩着落地云的红叶红藤,消无声息不引起任何注意地离开了陆家小楼。
细雨中,陆叔远为他撑着一把落地云缠绕成的红伞,走出一小段后,两人坐上私交灵器,设定好目的地。
坐好后,陆知了半闭着眼,半靠在在陆叔远身上,由着小儿子给他按摩头皮打理头发。
陆叔远用妖兽骨梳给他快及肩的半长发顺理通顺,然后简单扎了个小揪揪。
他边梳边说了个大概,包括他撒的谎,杀人手法,寂灿在短短35年中的成就和所行的诸多善事。
也包括他为何偷偷摸摸的原因:“哥哥不允许我干重返犯罪现场、保留纪念物、参加葬礼之类的蠢事。今天的纪念演唱会也不太适合我这个杀人凶手参加,不过现场应该有九万人以上,混一混问题不大。”咱俩一向低调,没问题的。
陆知了拍拍他大腿,示意他继续说。他的表情丝毫未变,还是有点困倦,从陆叔远的角度能清楚看到他锁骨的吻痕,姚逍留下的。他脸上却没有一点厌恶和失望,即使他刚刚告诉他,他杀了一个很可能一生行善偶有恶念的好人。
他笑了笑,低下头,舔了舔那个吻痕
', ' ')(',咬上去,咬到血丝有点渗出,咬到他的牙印盖过了那红痕,才满意地松口,陆知了一手抚摸他后颈肉,一手攒紧他穿的黑色道服,一声不吭,任由他欺负他,等他松开口,才松了一口气。
陆叔远接着供认:“为了让我自己好受一些,或者说我信奉没有谁没有意想不到的一面。我给13位记者各寄了一封匿名告发信。”
一个男性凡人巨星,完美主义者,参照以往新闻,他感觉他能犯的罪行,无非是偷税漏税、睡粉、强奸、家暴、吸毒、剽窃、陷害同行、逼迫手下过度劳动、真的杀过人等等。
也有可能他真的一生清白。
他把最常见的13种猜测,寄给了13位不同洲不同媒体的调查记者,唯一的要求是如果证实,务必在他的纪念演唱会揭露他。
没有足够的证据,不要行动,寂灿的狂热歌迷十九洲到处都有。
“我也不知道,有几个真的会去调查,能调查出什么,敢不敢如约揭露。毕竟寂灿生前,他完全有能力毁灭证据收买证人。”
陆知了头靠在他肩膀,一手摸着小儿子的手指,一手还抚着他后颈,问:“为什么只告诉我?”陆叔远瞒着陆伯达和姚逍,绝不仅仅是他违规去受害者的演唱会。
陆叔远执父之手,吻了吻,继续把手指交给陆知了摸,说:
“你生平没有任何杀孽。”
“今天你属于我,想让你更了解我。”
“我想让你知道,我有可能真的杀了一个罪不至死的人。”
“父亲,如果是真的,你对我的感觉会变么?”
……
“又或者他的罪行不大……一个人,要做过多少好事,可以抵过一桩罪孽?”
“是不管他做了多少好事,但他做过一次孽,还是他做过一次孽,但他做过多少好事?”
……
“也有可能他确实做了什么,记者们畏惧他的狂热歌迷、念及他的名望、联系他的亲朋得到了足够的好处,没敢查,查到的没敢发出来?今天什么都不会发生……”
……
陆知了静静地听完,挠挠他手心,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说:“你有把握,他做了些什么,才杀了他……”
陆叔远万万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一句,他选择性省略了一些关键,想要误导,还期待他爹能陷入什么两难的抉择境地。
他究竟是期待今天什么都不会发生,寂灿是个好人,父亲责怪他,
还是期待在陆知了的眼中,他从此是一个罪人,
还是即使他是一个罪人,父亲仍然爱他,他对陆知了的观感却改变了呢?
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只知道那个见证者势必得是无垢的陆知了才行。
他如果不是纯白的,让人有什么乱涂乱画的兴致呢?
他挠挠陆知了的手心,说:“知知,你对我可真有信心……”
他爹猜的没错,寂灿受“照念花”影响,所说的杀死陆伯达的方法,未免太没纰漏了些。陆叔远作为一个经常性的低调的现代主义连环杀手,也很难想出更周到更无痕的方法。
他之前没干过什么,用脚指缝想想,都不太可能。
陆知了对着他灿然一笑:“你是陆叔远。”你是我儿子。
私交灵器的提示音响起,设定的目的地望山海足球场已到。
陆叔远和陆知了下车,还是儿子打着一把伞状落地云,细雨从似被火烧过的红叶红藤上慢慢滑过,聚成水珠,一颗颗如泪水般滴落。
周围三三两两的歌迷们,从十九洲各地来到此处,大多身着黑或身着白。修真者多是水法风法避雨,或道服附有防水阵法,凡人多是撑伞。
他们时隔33年也没有忘记寂灿的歌声。
他的歌声固然令人难忘,敌不过鲛人族中的佼佼者,更重要的是他和他的团队以一己之力,将十九洲凡人的民俗小调、地方戏曲、仪式演歌等融合进自己的创作中,也替一些升斗小民的烦恼和故事发声,拓展了乾坤大陆音乐的多样性。
望山海足球场,观众基本到齐后,防护阵法及时开启,将雨水遮挡在外,只留一点隐隐雨声。
寂灿的33周年忌日演唱会8点37分准时开始。
整个纪念演唱会,甚至来了不少鲛人族,和如今名望如日中天的乐修,足以看出他当年的好人缘。
开场,就是留影石幕布播放的寂灿生平,和他的代表作。
全场歌迷一起大合唱,和着雨声,无数人在他们父子身边边唱边落泪。
陆叔远不知道陆知了此时的心情如何,他是希望被如此多人喜爱的寂灿真的表里如一,还是为了他儿子的没杀错人,这个人还是罪该万死的好。
现场表演者和特邀嘉宾一个接一个地演出,没有任何打断。
陆叔远并不特别抱什么希望,他打算演唱会一结束,就和父亲赶紧回家。
10点15分,寂灿最着名作品之一《寂静的稻田
', ' ')('》,描述战争残酷广为流传的一首歌,由鲛人族鱼冥冥演唱,大乘期乐修杨丝竹伴奏。
防护阵法关闭,细雨飘落,全场鸦雀无声,静候大师级的表演登场。
足球场正中,临时搭建的舞台上,杨丝竹一身黑衣,眉心一点红,素净的双手拂过古琴琴弦,试弹,拨动了两个音。
她上空,整个足球场范围的细雨,仿佛被无形的气浪托住,累积着波涛般,但没有一滴能透过两个音的音障落下。
鱼冥冥今日为女,一身绯色似凝固的鲜血,站在透明雨幕下,在九万多现场观众的注视中,开始清唱。
等她唱了一段后,杨丝竹加入伴奏。
即使陆知了这种平时压根不听歌的,也听过这熟悉的旋律和歌词。
鲛人族中的佼佼者名不虚传,他听得不由地揪心,眼前似有无边画卷,放眼望去,俱是焦土,农田枯败,河流暗红,乌鸦低叫,人迹罕至,亲朋去哪里了,敌人去哪里了……
生命、收获、爱恨……所有的一切,被战争这个绞肉机搅碎,毫无意义……
他没有注意到,闪耀着金纹的暗绿色如意剑在他白皙的脖子间悬浮起来。
可惜在场所有人注意力都在场中两人,如果有识货的乐修剑修此时细看,会发现这双蛇剑微微振动的频率和空中游曳的波动,竟然在仿照大乘期修真者拒敌无形的音障和如有实质的音压,且就在这一曲音乐中慢慢跟上,跃跃欲试,似乎只要给它一点点机会,就会不自量力一剑破之。
一曲终了,余音尤在耳旁,不少情感丰沛的观众再度怆然泪下。
陆知了平时哭得就不少,常备手帕和纸,掏出打算擦拭。
下一首歌还没开始,留给众人整理一下情绪的这个间隙,忽然有一位女观众,带着扩音符文站了起来。
她一身白色忌服,头戴三朵白花,字字泣血,滔滔恨意,传到每个人的耳中:“寂灿生前曾做过一件事……”
今天这个场合这个敏感的时刻,谁听到她的音调和语气,都不会怀疑,她必然要讲寂灿的一桩惊天丑闻。
她周围,坐着不少人,就算大多数打算听听她能讲出个什么,其中必有两三个寂灿的狂热歌迷,只想她闭嘴,当即有人试图攻击她或攻击扩音符文。
红门女医修韩碧血正好坐在她隔壁,七十二枚银针发动,一一挡了下来。
她红色短发,染得不算太均匀,翘着二郎腿,大咧咧凑近扩音符文,油腔滑调说:“听一听她能讲出个什么花儿,就当中场休息么……”
场内一阵混乱,一大堆起身离席想风法或御剑往这边冲,一大堆呆坐当场茫然四顾,小部分则想退场避乱明哲保身,还有些也在掏扩音符文试图喊话的……
表演结束已经退下舞台的杨丝竹,当仁不让,风法于空,一手拨动了悦耳但可怖的七个音。
她的黑衣道服连衣角都没有动。
但从离她最近的第一排,到离她最远正走到安全通道的,全都被音压所震。
第一排的正苦命地揉耳朵,风法和御剑的全被止住去势认命地退回原位,走到通道的也停下打算听一听。
全场之中,只有陆知了脖子间的金纹如意剑不为所动,继续悬浮游曳唱着属于它自己无声的歌,它熟悉这个音压,不怕不怕,啦啦啦……
整个人生都在搞音乐的乐修杨丝竹,耳朵不会错过,眼睛看向陆知了方向。
打算全程低调的陆知了这下也知道金龙鳞又搞事,双手捂住脖子,脸颊鼓鼓,使力压住这个不听话的。
陆叔远只看向那个女观众,身体却更靠近陆知了三分,落地云在他手间缠绕。
鱼冥冥认识这两父子,好歹打过沙滩排球,她对排练和演出搭档做了一个无事正常的手势。杨丝竹不再关注陆知了二人,而是跟全场所有人一起等待。
有她武力镇场,她才得以讲了一个故事。
她是一位调查记者的遗孀。
43年前,南里洲丰国,妖族占三分之一,人族占三分之二,国都及周边两个城市从小规模火拼继而演变成种族大屠杀死伤60多万,史称丰都惨案。
丰国由此陷入无休止的动乱一蹶不振,继而被周边大国所瓜分。
惨案发生前两天,妖族和人族因为小矛盾正在和谈,寂灿的演唱团队停留过,他借着表演机会给当时的人族妖族三大组织首领各带了一封信。
她的丈夫及两位同事,一个多月前遇害,证据、证人证词随之消失。
她现在除了丈夫提前寄给她的密信,没有任何证据。
寂灿的亲朋好友,要告她诽谤随便告反正她没钱,她孤身一人无亲无子,要死就当提前跟丈夫团聚。
等她说完,合欢宗现场安保人员已全方位护住她,杨丝竹不再音压控场。
现场一片哗然,尖叫着说她瞎说的,上去要打她的,要保护她不被打的,太受刺激要昏倒的……
还没登台的演出者嘉宾们面面相觑……
', ' ')('在一片有序和混乱中,通过扩音符文,女医修韩碧血只问了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既然要死,总要留下名字。”光记得说你丈夫和两个同事的名字,你自己无名无姓么你。
该女诧异地看了一眼这个帮过她的女医修,说:“我叫夏非予。夏天的夏,是非的非,给予的予。”
她那边报名,这边陆叔远眼看着合欢宗执行者们行动迅速给力,不会有什么踩踏事件,一把拉住陆知了的手,风法往安全通道跑。即使没有什么大阻碍,他时刻谨记用落地云护住他。
两人一登上私交灵器,立刻设定好回家。
陆叔远坐在陆知了对面,不看他,低头低落地自语:“我知道他在出名前,受过一些贵人的提携。恐怕是哪一位贵人,或随便哪一位国主,或修真大能的要求,他无法拒绝。他是一个凡人。他不敢不做,不敢拆信……”
“所以25岁后,他病态地陷入对脸和身材的追求。”深知自身的丑陋。
“27岁创作了《寂静的稻田》……”
……
“父亲,60多万……他罪该万死么?”
……
“我能决定谁该生,谁该死么?”
……
“为了自己心安,我要一个真相。”
“已死去了三个,旧事重提,恐怕还会死一些。就算按最轻的估计,偶像的破灭或打算以死对抗质疑,十九洲势必有几个歌迷要自杀……”
“这就是真相的代价……”
……
“……今天的事,别告诉哥哥和大哥好么……”
……
陆知了抬头吻了吻他。从陆叔远自责的一开始,他就坐在私交灵器地上,抱着小儿子的小腿,不看他,头枕在他大腿上,这是陆叔远会对他做的,他反过来做了。
他就这么抱着枕着听他说完。
“你无法预知这一切……”
……
“60多万……即使得不到完全的公正,也值得被世人记住一阵子……”
……
“绝大多数人处在他的境地,不想死,恐怕只能照做,一旦做了,手上就也有一份血……”
……
“然后他越陷越深……”从那一日起,日夜为良心所痛,恐怕寂灿做过的亏心事远不止这一件。
……
“他本来可以留下多少杰作,激励多少凡人……可惜……”
……
“由你决定。我多希望,总有一天,根本不需要有你这样的人……”
……
“我也想过很多次,杀死一个人,我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无辜。”
……
“我不会说,除非你自己想告诉他们……”
……
他们靠11点到家,踏着落地云的梯子,进屋,换衣,风法弄干头发上衣角一点湿意,从陆知了的房间出来,下楼。
父亲心情其实有点沉重,他背心短裤,锁骨咬痕那么明显,落座时心不在焉。
陆叔远看出哥哥和大哥有所误解,松了一口气。
他喝着粥,在想,陆知了在外是一个胆小的草妖,看上去那么不起眼。看上去没什么存在感,他回避过,未曾深思过。
结合他今天说的“想过很多次,杀死一个人”,现在他明白了,陆知了,必定被什么摧毁过。
他可以因为一个人的恶念,在对方能伤到陆伯达之前就破例杀了他。
陆伯达会因为他,破例做什么?
他食不知味,双手巴桌,表现出不想跑步。
出门后,今天哥哥格外严厉,他撒娇着,按照他的要求风法加速减速并应付他时不时的偷袭,之后又是一场艰苦的对练,身心俱疲。
直到被陆知了哄回房间,他才一下子瘫倒在浴室浴缸。
知知坐在他身后,抱住他,给他清洗。
他向后,全部重量靠在父亲怀里,差不多是一摊死肉,一根手指都不想抬起,毫不意外地在浴缸里面睡着了。
小睡一觉等他醒来,差不多过了一个小时,灵力运转,他恢复得七七八八,总算有点气力。
照明符文昏暗,他全身赤裸,屁股蛋子直接接触新换的床单,只穿着一件陆知了的背心,头发九成干,枕在冰蚕丝夏枕上。
陆知了就一条内裤,靠着床头靠垫半坐着,昏暗中闭着眼,从他时不时的手势和无声喃喃看,他在思考美人醉符文阵法。
今晚的陆知了只属于他,可不属于工作。
陆叔远凑近父亲大腿,毫无征兆地轻咬了一口,忽然开口,吐露了他已想通的事情:“父亲,我左思右想,哥哥不爱钱,也不在乎权势,他隐瞒百年做的事情,只可能为了他自己,我,或者你。”
“最大的可能性,是为了我……”如果是为了陆知了,他不可能干脆地离开邬璐百年。
“这个真相,他隐瞒了这么久……”
', ' ')('代价到底是什么呢?我能否问他要这个真相呢?
陆知了明白他的意思,脱去内裤,一手理了理他头发,一手从他的眼角摸到脸颊,慢慢吻他。
他的吻,如此轻柔,像在安慰一个受惊的孩子,似乎在告诉他,他也这么猜测过……
他在邬璐城一个人苦等他们百年的最大原因,可能就是陆叔远……
即使如此……
陆叔远揪着他头发的小揪揪拉下他,把这个吻加深,加入情欲升腾的味道,变得不那么像父子。
陆知了顺着他的力道,配合地平躺在床上,他在他的眼前,在他的目光中,自己打开双腿,把自己展示给他。
他皮肤细嫩白皙,痕迹不太容易消失,姚逍在他身上留下的吻痕抓痕,陆叔远留下的咬痕,还在……
小儿子手指慢慢地在那些痕迹上拂过,轻得比春风还要轻……
然后他使了点手劲,在他左乳头掐了他一把。
惹事的金龙鳞已回到他手腕,乳头还是那么敏感……
陆知了一下子被他掐出了泪花,他一手抓着小儿子的胳膊,硬是没有报复性回掐。
“弟仔……”他气音叫着他,双腿主动分开,一手往下摸自己的肛口,风法润滑剂,自己给自己扩张。
他的意思似乎是,今晚,陆叔远要拿他发泄什么都可以。
陆叔远日常看着他的手指捧书搞符文啥的,他喜欢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有一点薄茧。
那带着书卷气的手指正在父亲的肛口里。
他边吻父亲,边抓着他手腕,替他加快抽插自己的速度。
等陆知了上道,插得比较快,不用他帮忙,插得几乎准备好,插得能听到量足润滑剂的水声,他舔湿他的乳头,舌头在那里打转停留,让他发出更多忍不住的声音。
“知知,我会操得比较粗暴,受不了跟我说安全词,好么?”他吻了吻他的喉结,头靠在他胸口说,两根手指已经跟着他的手指一起插入他的肛口。
陆知了的反应是,自抱着两腿分得更开,亲吻他,把自己送得离他更近。
他笑纳他的顺从,托住他奶白色的屁股,直接换了个上下。他在下,陆知了在上。
他命令道:“父亲,骑我……”
陆知了把小揪揪上的皮筋撸掉,头发散开,他撩起遮挡视线的一缕发,看着小儿子,轻轻掐了他右乳头一下,然后俯下身,和他吻了好一阵,才终于坐直,双腿跪坐床单。
他自觉地屁股蹭他,同时给他撸,等陆叔远完全勃起,一手扶着那根阴茎,一手撑开点自己的肛口,对准,慢慢坐下去。
他才坐下去一半,陆叔远使坏,一挺腰,阴茎整根插入,一下子到底,阴囊直抵在肛口。
陆知了心理准备不足,轻呼一声,一下子软了腰,双手撑在他胸口。
小儿子两手托着他奶白色屁股,爱不释手地揉搓这白花花的臀肉,等他适应。
等他呼吸平稳,他象征性拍了两下,留下两个浅红的指印,然后把住他父亲的屁股,开始大力征伐。
陆知了的前列腺实际上是四个人中最敏感的。可惜姚逍并不知道,第一次赤诚相见陆知了也不好意思自我招供。他固然恢复力惊人,知识完备磨人一流,操哭他却不需要多么好的技巧,连续不断地干他前列腺就行。
而且他叫床从来诚实、积极,在两兄弟那里有口皆碑。
很快地,陆叔远干得他父亲直叫“弟仔”,且叫得断断续续,气音鼻音夹杂些“啊啊……”“爽……”“还要……”。
这一场情事小儿子深知他受不了的节奏和骚处,让他快感不断,如意剑在他的脖子间一晃一晃,他奶白色的屁股被不断加力撞击和时不时拍两下,搞得通红一片……
他停下来叫床,是因为陆叔远在哭,这个死孩子一边狠命干他,一边无声流泪,流得他的心都被他的泪水泡软了。
他给他抹泪,小儿子哭音,无限委屈地说:“我对不起……哥哥……也对不起你……”
与此同时,他还有那个腰力,从下往上操个不停。
陆知了被他的狠劲儿填入填出,几乎全是爽,腰软,阴茎硬,且随着儿子操干的力道摇摆。
他索性趴下去,乳头摩擦他的乳头,阴茎摩擦他的腹部,陆叔远立刻紧抱着他,阴茎从后往前顶弄,他被顶得一句话碎不成句:“我……在……我在……”
陆叔远撑起他些,红着眼睛吸着鼻子与他亲吻,然后轮流吸吮他的两个乳头,就好像要吸出他的奶。
他实在有点尴尬,但是又不能推开此时还在流泪的儿子,只能任由他吸,任由他干,感觉乳头都快要被他吸破皮了。
快感则是实打实的,从胸部两点扩散,和下半身前列腺的爽感连成一片。他全身上下都要被小儿子操得过载了。
好不容易被陆叔远操到射,乳头被他吸大了一点,精液被射在里面。
他听到这个仍在小声哭阴茎仍在他体内的家伙
', ' ')('说:“……知知……操坏我……”
他风法拿来纸,让他擦一擦鼻子和眼睛。
等他体面一些,可口一些,他吻了吻他的唇,说:“好。”
倒没有昨晚磨姚逍那么软硬皆施,陆知了总是对爱撒娇的弟仔有点心软,从来没有干他干到他崩溃。
大儿子体修一只皮糙肉厚,从来陪他练习磨练技术,且一定会好好回报他,他就比较能下黑手。
且他明白虽然他要求他操坏他,这个孩子今天身体心灵都负担过重,意思意思几下,让他好好休息才是重点。
陆叔远趴跪,风法润滑剂,自己手指给肛口扩张,展示给在他身后的父亲看。
等准备好,他喉部枕着枕头,双手水法洗净后被如意剑其中一剑从后绑好,阴茎上缠绕着另外一剑,全程令人头皮发麻地在游动。
陆知了肛口还夹着他的精液,一手拉着儿子双手上绑住的如意剑,一手时不时拍打他丰满多肉的屁股。
他就像在骑一匹刚刚驯服不久的骏马,牢牢操控缰绳,马鞭还是要拍打。
阴茎一下下干进他儿子又紧又热的肛口。
陆叔远双手捆缚被他一下下往后拉扯,姿势有一点羞耻,今天劳累过度的手臂有一点痛,喉部随着父亲的操干不断撞在枕头上,有一点窒息,又立刻顺畅,左乳头也在枕头上擦磨,阴茎被蛇鳞般的触感游动缠绕。
诸般因素,让他兴奋至极,全身都更加敏感。
他没过多久又开始哭,这次主要是爽的,这次父亲没有温言安慰他,他抽泣着被父亲不留情面地继续干。
等快要高潮,陆知了停下,一手轻柔地抚摸他的背部,腰腹,胸口,乳头……拉住如意剑的手改为温柔地给他用纸擦泪。
另一把如意剑,还在要命地不松不紧地游动。
他从来作死,咬了一口给他擦泪的手指,催他。又赶紧含住它,舌头给咬痕补偿。
陆知了三根手指不客气地在他嘴巴里抽插一阵,才把他转过来。
他坐在床边,面对面抱着他,让他上半身后仰,接着操。
陆叔远双手仍然被如意剑绑在身后,他应该双腿缠着父亲稳定些自己,他偏不,随性搁在父亲双肩,整个人重心悬空,随着陆知了阴茎的鼎力相助,随时可能后仰翻倒,只有父亲把在他腰部的手阻止这趋势。
他知道陆知了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受一点伤,放心享受这有一点刺激的体位,放心感受那根阴茎在他体内摩擦前列腺的轨迹。
等两把如意剑放过他的双手和阴茎,他紧紧抱住父亲,边湿吻他,边屁股迎合他的操干来操干自己,肛口收缩放松来吸吮他阴茎。
他如愿以偿被插射,却觉得不够,陆知了技术太好,他甚至都不觉得哪里特别酸软,涂不涂药都无所谓。
“知知……我还要你……”他在床单上赖着依偎着陆知了,不肯结束今晚,不肯去浴室清洗,不让他换床单。
陆知了没法子,劝解道:“你小睡时,如意剑消过一次毒。跟我去浴室,我再消一次毒。让你含着双剑睡,好不好?”
陆叔远脑海里只蹦出一个问题:“哥哥和大哥含过没有?”
既然没有,他当然要含。
他要做父亲的剑鞘。
于是,两人清洗完毕后,他被操开的肛口,被慢慢塞入交缠在一起差不多阴茎粗细的如意双剑。
按照他的要求,第二天早上,他是被震动游动的如意剑操醒。
然后,他屁股含着打桩的如意剑,一大早尽情干他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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