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折磨别人,她想休息……
“邈邈,要不要吃个玉米?”
舒宁把一个烤的很黄很香的玉米放到她的眼皮底下,她抬头,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我吃不下,不用了。”
医生终于出来时,邈邈都没空看一下时间,立刻冲上去死死地盯着医生。
“医生,我是他女儿,请问他怎么样了?”
医生揭下口罩,笑了笑答:“索性心脏没有受到重创,暂时脱离危险期,接下来能不能安全度过就要看病人自己的意志和造化了。”
医生的话就像是一管镇定剂,打在邈邈身上,她深深舒了一口气,尽管还是惊魂未定,心脏仍然跳的飞快,但好歹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老萧被护士和医生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他沉沉地睡着,邈邈跟着推车走了一路,也看了老萧一路。老萧被推进了ICU后,邈邈在医生和狱警的同意后,穿上了无菌服,进了ICU。
他真是老了很多很多,两鬓的头发几乎全白了,人也瘦了,邈邈记得以前他顶着个大大的啤酒肚,她老是说他典型的领导人范儿,他哈哈大笑。那时谁会想到过现在呢?他不但坐牢,还被人砍了一刀,沦落至此,当初谁能预料得到?还好他安全了,不然她就真成了孤儿了。从今往后,她不会再任性,不会再跟他胡乱发脾气了,失去的滋味真的不好受,他是她的爸爸,就算他负于全世界,也不会负于她,他永远是她最值得依赖的港湾。
有人在外边敲了敲门,示意她出去,她一步三回头地出了ICU。
医生让邈邈补签了手术同意书,又去办了住院手续。医生详细对她说了下父亲现在的情况,虽然没有大碍,可他还没有醒,不排除其他意外,而且术后需要很好的调理,另外如果她父亲醒后心跳很慢,有可能还要装心脏起搏器。
医生说这些时,两个狱警也在旁边听着,邈邈听着听着皱起了眉头。医生走后,徐永健先开了口:“萧小姐,对不起,您父亲在看守所出了意外,我们表示非常痛心。这次事件,我们需要付一部分的责任,我们会赔偿你父亲一半的治疗费,你看可以吗?”
一半的治疗费……手术费,住院费,术后更是还要各种各样的费用,加起来费用高昂。以前听说许多人因为治病而家徒四壁,现在这样的状况竟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邈邈心急如焚,如果看守所只支付一半,那另外一半就要她自己来支付,可是她哪里来的钱呢?她如今的生活仅够自己勉勉强强的生活,一点多余的钱都没有,怎么支付这笔巨大的开销呢?
她知道,若她和看守所的这两个人协商不了,她就只能走法律程序上诉,这样的话要花去更多的时间。按照现在的情况,爸爸的病情不会等他,到时候医院见她没钱,把爸爸赶出去……不!只要爸爸能接受到最好的治疗醒过来,健康起来,她可以做任何事情,不计任何代价。
她答应了徐永健的赔偿,徐永健似乎很满意这样的结果,要了邈邈的银行账户,说会回去拟定一纸协议,下次来给她签字,费用会按时打到她的账户里。协定好了,徐永健便离去了,留另外一个狱警下来看守,过了一会儿,又加派了几个人手来了医院,医院被穿着制服的人围满了。
舒宁拍她肩的时候,她正在想有什么办法筹钱。
工作找不到,找到了也不可能一下子透支给她那么多钱。问别人借?谁给借她那么多钱?想来想去就只有黎耀,可是她已经欠他一份人情,她不能因为他喜欢她而一次次利用他。难道真的要去问爷爷奶奶要吗?儿子入狱,儿媳自杀,两个孤老已经承受了一次又一次的打击。应该是到了二老安享晚年的时光,好不容易生活稍微平静安宁了点,怎么能再去麻烦老人?她连父亲受伤的消息都不想告诉他们,又怎么好意思去问他们要这么一大笔钱呢?
只能要靠她自己。可她到哪里去赚这些钱?
“邈邈,别想了。”舒宁拍了拍她,“你爸爸一定会好过来的。这么多人守着,没有人会再伤害他了。我们先送你回去睡一觉吧。”
她摇了摇头:“不了。我不放心,我会在这儿等他醒过来。”
“你在这儿干等着有用吗?到时候你爸还没醒,你就先倒了。”郜临远突然出声,冷冷地说道。
她看向他,没有说话,但愈加坚定地说:“我会等他醒过来。”接着又补了一句,“你们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可以。”
舒宁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说:“算了,我们陪……”
“不用了!”邈邈提高了声调,有些烦躁地说,“你不是明天要上班吗?困了就回去。真的,回去吧。睡在这里的是我的爸爸,不是你的,你完全没有必要陪我。”
邈邈突如其来的火气把舒宁吓了一大跳,舒宁瞪大眼睛看着她,“邈邈……”
意识到自己说的过分了,邈邈皱了皱眉,叹了口气,“你们就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说罢撇过了头,不再看他们。
舒宁还是走了,走之前对邈邈说:“邈邈,有事打我电话。你要是有什么困难,一定要跟我说。我虽然手头上钱不多,但我会帮你一起想办法。东西我放在这里了,饿了就吃点,别把自己身子拆坏了,叔叔一定会安然无恙的,放心吧。我明天再过来。“
邈邈潦草的点了点头,对舒宁挥了挥手。
舒宁拉着郜临远一起走了,留下了邈邈和一群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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邈邈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只记得自己前一秒还在思考怎么能最快地赚钱付父亲的手术费和医药费。
脑子逐渐清醒,只是眼皮沉得睁不开来,也许是之前自己哭得太猛,眼睛十分酸肿,还有一点点痛意。
她想再眯一会儿,可脖子枕得又酸又痛,再加上意识越来越清晰,没有了睡意,于是挣扎着睁开了眼。
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墙壁,而是天花板,上面的白炽灯还大亮着。
邈邈坐起来一看,自己竟占了一排的座位睡了,身上盖了一件熟悉的深灰色呢大衣,随着她的起身掉落在地。她弯腰捡起那件大衣,拍了拍干净,鼻子又凑上去闻了闻。熟悉的味道里混杂着一些烟草味。
邈邈四处张望了一下,没见到人影。她拿着衣服站了起来,寻了出去。
走着走着走到了医院的门口,天朦朦胧胧地亮了,露出了鱼肚白,天际的一边有一道金色的光微露,照出一片火烧云。在这样美得不可胜收的景色下,邈邈看到了靠在医院门口柱子上的他,他被笼罩在日出透出的光芒下,侧脸看上去还是如十八岁那年第一次见到他时一样让她触动。
他又在抽烟,云雾吞吐的样子让她一阵揪心。她走上去再一次抽掉了他的烟,“别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