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小姐已无大碍,但是身体上还需多加调理。哪位是萧小姐的家属?能不能跟我来一下?”
邈邈用力睁开眼,第一个见到的便是陶可着急却仍然漂亮的脸蛋。
“陈子桥,邈邈醒了!邈邈,你怎么样?还难受吗?不对,肯定难受,麻醉药都退了。你痛不痛啊?”
邈邈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刚刚还没有这样的痛觉,睁眼后像是触动了某根痛感神经,□被勒着似的,疼得她咬牙切齿。
她虚弱地动了动手指,艰难地把手放到肚子上,哑着喉咙从喉咙里发出了两个气音:“孩子……”
“邈邈,你别这样……你别说话了,要不要喝水啊?医生说你术后二十四个小时不能吃东西,只能喝点水,你忍忍啊。我我我去给你倒水!”
一滴又一滴的汗珠在不断地冒出来,流下去,她看见一杯水呈在了她的面前,她累得撇过了头,身上痛得她快失去知觉。
门被打开,出现了一个颀长的身影。
郜临远看着病房里站着干着急的两人,说:“你们先回去吧,我陪她。”
陈子桥看了眼郜临远,拉着陶可走了,病房里只剩下了躺在床上的邈邈和扶着椅子坐下的郜临远。
她看向他,发现他脸色同样十分不好,清冷的容颜,眼神近乎空洞,他双手合在鼻子两旁,用力地揉了一把脸,最后闭上眼睛,极累地向椅背靠去。
“孩子没了。”他深吸了口气,困难地把这个消息告诉她。
听到他淡淡的语气说完如此冰凉的一句话,她的眼泪忍都忍不住地沿着面容掉落到枕头上,像一朵花绽放一般,那滴眼泪放大成一个很大的圈。她往里凑了凑,把半边脸埋进枕头,不想让他看到她的失态和失落。枕头很快就被她的眼泪所浸湿。
她的孩子没了……为什么会这样?她是真的想要这个孩子。如果她的未来没有郜临远的参与,那么至少她可以每天陪着她和他的孩子,看着孩子近乎他的容颜,那样她也就足够了,可为什么连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她?!她到底要悲惨到什么样的地步老天才肯放过她?!
她难过地泣不成声,连生理上的痛也比不过心上的痛。
她咬着牙憋不住抽泣的声音。她无望地看到窗外,天空黑得就像他的瞳孔,年轻的她或许就是被他深似漩涡的眼神吸引住,马失前蹄一下跌入了爱情。
四季轮回,花开花落,不知不觉中这些年已经过去,她总以为他会有一天被她感动,带着爱同她在一起幸福地过一辈子——最完美的大结局。
此刻想来竟只觉嘲讽,兴许是自己童话故事看太多了罢。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这样的结尾只在童话里才能看到,就算现实生活中有,也不可能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她连他们的孩子都留不住,怎么能留住他的心呢?自始至终都是她一个人在胡思乱想吧。
越想越难受,哭得连呼吸都困难,只好张嘴呼气。
郜临远突然站了起来,拳头用力地打向了墙壁,踢翻了椅子。
“我给了你那么多机会,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现在哭有用吗?!”他暴怒般大吼。
她把头转向另一个方向,不愿面对他。
他不再说话,只听见他重重的喘息声。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满心欢喜,找到了自己的最爱,可她等了又等,还是没有等到他同样的付出,她在梦中出不来回不去,怎么都走不出包围着自己的迷宫,她痛哭,哭得声嘶力竭。
她是哭着醒过来的,刚刚哭得太累了她直接昏睡了过去。一睁眼,就看见孤立着的身影。
他临窗而立,似是看着窗外,又似只是在皱眉沉思。
大概是又睡了一觉,令她有了力气,她说:“水……我……要……喝……水……”嗓子被撕裂了一般,干燥地连话都说不出来,还有些热辣辣的疼痛。
他怔了一下,回头看向她,然后走到桌边抽了个一次性杯子,倒了杯水。又把床抬高,扶着她的头,杯子凑上去,喂给她喝。
一下子就喝掉了半杯,果然舒服了好些,她抿嘴笑了笑,“谢谢。”
他冰凉的目光划过她的脸颊,淡淡的声音透着坚定,“给我个解释。”
她眼神闪烁,“我给过你电话。”
“然后呢?”
“接的人是舒宁。”
“那又怎样?”
她皱了皱眉头,直视他:“我不止一次想要告诉你,但每次舒宁都在,你现在问我?就算医院那一次,我也想要告诉你,可你呢,你只不过不停地表示对我对我爸的厌恶,我还怎么说?我已经够不要脸了,我不想再让你觉得连这孩子都是你的包袱,他只是你一不小心犯了错施舍给我的!”
她忍着疼说出了这么一大段话,若不是身上还有着伤,她不敢大动干戈,她早就咆哮了。她不断告诉自己要忍,可是有些话憋在她心里太久。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恨透了我们家。现在也好,孩子没了,我也不用怕告诉了你之后你会直接带着我去堕胎,你也不用担心多了一个私生子,不,你本来就不必担心。如果你还恨我,就继续恨我吧。如果你连恨都不愿意了,我们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她哽咽着说完最后一个字,就把头低了下来。郜临远眼神复杂地看着她,许久未发话,压抑的静默笼罩着二人。
郜临远突然冒出了一句答非所问的话,“你爸呢?”
邈邈不明白,问了一句:“什么?”
“听说你为了你爸准备进娱乐圈?”
她皱了皱眉,“管你什么事。”
“你只需要回答是还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