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吗?”
邵炑撑着伞,陆南和邵炑一同站在伞下,他们身高相配,气质匹敌,站在一起和浓墨般的夜融为了一体。
周正脑子里涌出两个字:般配,随即他立即摆手:“你俩先走吧,我刚刚想到我和南哥不顺路,我再搭别人的车吧,拜拜~”
陆南狐疑看了他一眼,和邵炑上了车,邵炑报出自己的住址之后,陆南啧啧感叹了两声土豪,然后车内寂静了下来,道路两旁灯火阑珊,雨下得昏天黑地,他们沉默了一路。
暴雨几十年难遇一次。
雨越下越大,没有停的意思,考验当前,这个城市的排水漏洞立马突显了出来,地势低的地方很快有了积水,雨水排泄不走,越来越多,淹没了车轮和人的小腿。
陆南把邵炑送回家,他貌似也回不去了,他俩的住所一个在东,一个在西,这么恶劣的环境里在城市中穿梭,危险,很危险。
陆南把着方向盘皱着眉思索,邵炑没给他多想的机会,靠着车门敲着车窗说:“下车,你不会还想着开回去吧?”
陆南心想我其实也不是毫无此意。
“如果你不希望明天的头条是北京暴雨,某男子私会前任被报复在雨中走失,下落不明,那你走吧。”邵炑说。
陆南只想了一秒,就下了车,和邵炑一起回家。
越老越惜命,这句话是真的,面子自尊都不重要。
邵炑的家在某新建的小区里,一百二十平,在北京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看,不小了。
陆南进门换了鞋,大致扫了一眼,装修风格简约大方,格调冰冷,一派金属质感的色调,冷黑的线条在屋内铺展延伸,低调而张扬,很配邵炑这个人。
陆南欣赏了一番,回头调侃邵炑说:“有车有房,又帅又能干,黄金单身汉的配置,有多少人排着队等你,嗯?”
邵炑脱下外套:“我这么好,你为什么不要?”
陆南忽然无话可讲,震天的雷声再次响了起来,他拖着自己湿淋淋的裤腿,悻悻地说:“你帮我找件换着穿的衣服,我先去洗澡。”
陆南进了浴室,打开淋浴,没顾得上调冷热,直接让水兜头浇下,浇灭躁动不安的身心。
淋浴声和雨声在耳边交错盘绕,一时意乱情迷,陆南忽然很想抛开一切过往,和邵炑把所有事情挑明,可是如若真的拨云见月,月亮还是当年那个月亮吗?邵炑对他,是爱是恨是怨,他还能守住当年像月般纯粹的感情吗?
陆明磊为他们埋下的炸弹,会不定时炸开吗?
陆南冲完澡之后,穿了邵炑为他准备的一套浴袍,深黑色的,显得他肤色极白,还是那种带着冷感的白。
他从浴室里走出来,换邵炑进去洗。陆南一边用干毛巾擦着头发,一边细细打量着邵炑的家。
整体看上去洁净,单个地方看上去却是杂乱无章法的,比如书桌,上面摊开散着很多资料。笔记本电脑是开着的,远程操控着公司的电脑。
家里少有家的气息,看上去是一个人生活,或者说,更像邵炑的第二办公区,陆南好不容易看见了床头放着的一张全家福,邵国华、田馨和邵炑站在一起拍照,三个人里面只有田馨一个人笑得灿烂。陆南的嘴角不自觉扬了起来,这张照片的背景是红叶山,还是他给他们仨拍的,当时他的拍照技术被吐槽了好久。
这张照片的拍摄角度,光线和构图都不好,却被邵炑洗出来放在了床头,陆南心里有些酸涩,这也是他和邵炑之间的关系,哪怕是一种极其微弱的联系。
陆南看着那张照片发呆,邵炑洗完澡出来,敲了敲门框,穿了和他一模一样的丝织浴袍,滑爽舒适。
陆南的视线从照片上移开,问:“这衣服买一送一吗?”
“不是,买了一模一样的两件。”邵炑看了床头的相片一眼,转身去客厅里给两人倒水。
陆南笑了笑,想来采购买一送一的东西不是邵炑的风格,但邵炑似乎确实挺喜欢买两件一样的东西,比如生日的围巾。
邵炑倒了两杯水,两个人立在窗前看窗外的暴雨和灯海。
邵炑家在十几层,楼下纵横交错的马路像一条条小河,路上人烟稀少,偶有小车费力地在里面穿行。
新闻台全程直播这场暴雨,叮嘱市民安心在家,小心出行,播音员字正腔圆的口音在屋子里盘旋不停。
远处楼层里灯光璀璨,写字楼窗边有被困住的人,还有看热闹的人。
城市不夜天。
邵炑拨弄着手里的水杯,陆南靠在窗前侧头望,从衣服里露出的锁骨分外漂亮。
他问:“吃饭的时候他们说你是单身,是真的吗?”
陆南把水杯放在唇边抿了一口,嘴角似提非提:“单身怎么了,单身又不是静止的状态,是动态的、走向下一状态的必经路程。”
邵炑放下了水杯:“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在追人还是人在追你?”
陆南转头一抬下巴:“南哥这么抢手,当然是人追我。”
邵炑转过身和他对视:“既然是人追你,那就不介意多我一个了。”
陆南微楞,然后偏过了头,复看雨景,并哑声说:“介意。”
怎么会不介意。
你要是追,那还了得。
邵炑和他一起看窗外,忽而提出了那个亘古不变的经典问题:“爱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