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春光灿烂的辰夙,王爷的表情称得上乌云密布。两人刚到外间,辰夙慢悠悠让人看茶,王爷已经开口:“辰夙,你跟他……是怎么一回事?”
“哦,他钟情于我嘛。我看他一片痴心,就勉强收了放在房里。”辰夙扯起谎来可是理直气壮。过去,他知道傻痴痴心系王爷,自觉矮了一截,但现在知道傻痴痴没有跟王爷在一起的意思,便觉得腰杆直了不少,至少有了充足的底气,假的也要说成是真的:“姐夫你看,他又趴在门边偷看我呢。唉,这小傻子什么都好,就是太粘人,一会儿也离不了。”
傻痴痴确实探头探脑地往这里瞅。辰夙很清楚傻痴痴看人的究竟是谁,不过自己也算是在余光中,应该也差不多。这样想着,他下意识挪了挪身子,试图将王爷完全挡住。
王爷冷笑一声,没有计较这过于明显的谎言,语气却也不像过去古井无波:“他当年才名远播,风华绝代,如今落难,一时狼狈。你如此侮辱他,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说他喜欢我,怎么就是侮辱他呢?难道喜欢我是一件很侮辱人的事情吗?
辰夙心中愤愤,勉强还端着面子:“姐夫此言差矣。我们两情相悦,我又没有妻室,我们在一起,没有谁侮辱谁的意思。”他特意加重了“妻室”两个字,果然看到傻痴痴一脸黯然地缩了缩,心里又痛又快意。
王爷却似是完全没听出他话中所指,只是摇摇头,用知会般的口吻淡淡道:“他的病不能再拖,我为他请了大夫,今日便是来带他走的。”
“噔!”
辰夙猛然起身,碰倒了身后的**屏:“我不许!”
“不要胡闹。”王爷皱眉,“他并非是你的禁脔。我与他……交情甚笃,不会将他留在这里任你作践。”
“你!”辰夙勃然大怒,“什么交情甚笃,我们还交颈而眠呢!”
一时间,他忘记了长幼尊卑,忘记了身处何时何地,只觉一阵阵怒气直冲心头,再也顾不得什么,索性三步并作两步,将门后的傻痴痴扯了出来:“你自己说,是留在我身边,还是跟他走?”
“呃?”傻痴痴看看不远处静坐的王爷,又看看近在咫尺暴跳如雷的辰夙,似乎被这突然的变故弄呆了。
“快点说啊!”久等不到回答,辰夙忍不住着急地吼了一嗓子,“昨天晚上你说了要报恩,还记不记得?”
“辰夙,别吓到他。”
一道淡而威严的声音传来,让气急败坏的辰夙微微一怔。
傻痴痴的目光就这样溜了过去,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中是藏也藏不住的向往倾慕。王爷朝他安抚地笑笑,缓缓打开手中折扇,一树红梅耀目,夺人心神。
梅山……
傻痴痴情不自禁朝它伸出了手,可目光触及自己歪曲的手指,骤然浑身一颤,仿佛自噩梦中醒来,连连后退摇头:“不要、不要啦。”
辰夙原本仗着知道傻痴痴的想法,想逼他在王爷面前表态。结果被王爷那么一反衬,正懊恼自己枉做小人。晃个神的功夫,抬眼就见傻痴痴一副被吓坏的样子,立马心疼得不行,早把七七八八的心思忘到九霄云外,连忙将人搂住,轻拍着让他平静下来。
“不怕不怕,有我呢!”辰夙劝哄道,“我不逼你了,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大不了我也一起搬去。”
可是傻痴痴却好像变回了辰夙初见他时的模样,面色惨白,额头冒汗,抖抖索索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辰夙从没有这样焦急地安慰过人,心里慌成一片,恨不得按住这小子让他不要再抖,说的话也越来越不伦不类,忽而是祈求,忽而又变成了威胁。
这样乱七八糟说了好一阵,直到口**舌燥,傻痴痴丝毫不见好转。辰夙不知他是受何刺激,只得归结于自己方才迫他选择,心中大是后悔。
“如此,你还要将他强留在这里?让他惊惧不安,惶惶不可终日?”王爷的质问更是雪上加霜,“你年纪尚幼,一点小事就慌里慌张,自己都顾不周全,如何照顾得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