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野池看着陆久执晦暗不明的眼睛,心里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时候说什么陆久执都不会真的答应自己,他就是哄自己的。
所以他选择不说,他继续哭。
等他抽抽搭搭哭了半个小时,眼泪也是真的一直往下掉时,医生又被惊慌的陆久执叫了过来。
看了半响,确定苏野池没有其他问题,就是在发泄情绪。
担心他这样哭下去会脱水,医生给苏野池挂了一瓶生理盐水。
“尽量都哄着他,先别让他哭了。”
医生对于这种情况也很无奈,再次叮嘱陆久执一声后,就给苏野池父母打了个电话,说明苏野池的情况让他们尽快回来。
这一回苏野池知道自己可以说话了,并且陆久执答应自己要求的可能性在百分之九十。
陆久执在苏野池的眼泪攻击下,像是什么一起熬夜通宵打游戏、一起把家里猫咪一次性都洗了、两个人单独去旅行,这些以后可以慢慢实现的要求全部认真答应下来。
与之相比的亲亲抱抱,要陆久执亲自喂水的小要求当场就给他实现了,就是亲苏野池脸颊的时候陆久执耳根都是红的。
不过一些异想天开的想法,一起去蹦极、跳伞等等这些危险的项目,陆久执据理力争后彻底给他驳回。
“那换个不那么危险的。”
苏野池抱着抽纸盒,一边擦眼泪一边和陆久执商量:“我买一艘游轮,你和我还有我哥、晨哥咱们四个人都去学习驾驶轮船,然后等成年了我们一起进行海上远行,周游世界。”
“不行,我们要上学要考试,去旅游的机会都不多,没有时间去学驾驶游轮。”
陆久执无情打破苏野池的想法,但是脑海中却不自主的幻想起苏野池所说的场景,一贯循规蹈矩的他,此时心中莫名有些憧憬那样的冒险。
但是他也理智的知道,真的长时间出海远行所要面对的风险和父母的反对等等,非常不切实际。
两人就未来出海远行的可能性开始了一场辩论,不约而同地忽视了苏野池眼眶里不停掉落的泪水。
一个小时后苏邢、冉安华急匆匆赶到医院,连带着好几个医生都进来观察苏野池的状况。
苏野池再和陆久执辩论时就觉得脑子清醒了不少,但他不想回忆自己之前又作又幼稚的无意识行为。
这个时候也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和陆久执说话的过程中也一直在哭,害怕地说道:“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正常人连续哭一个小时,早就上气不接下气了,他竟然只是眼睛有点红,甚至一开始醒来时身上那种难受的感觉几乎都消失了。
苏野池在心里呼叫系统;【白团,我这是怎么了,你检查一下我的身体,是不是出了意外?】
苏野池;【白团?!】
喊了好几声也没听到白团的回应,要是在他刚能和白团彼此交流时出现没有回复的情况也算正常,但是现在他和白团之间可是称得上是亦师亦友的良好关系,他求助时没有得到白团回复就太不对劲了。
最后是医院里的老专家过来看过后,给苏野池的药方更改几位药,让他提前吃下。
药物中的镇定成分很快就让苏野池睡了过去。
眼泪终于停了。
“这孩子身体上没毛病,就是心理压力过大,现在突然放松下来,发烧和今天的哭都是自我减压的一种方式,小孩子多哭哭没害处,你们这些做家长的还是要多关心孩子的心理健康。”
老专家还提议最好让孩子看一看心里医生,“有的孩子心理很成熟,有心事都不愿意和家长说,你们做家长的有时候也不能逼着孩子和你们说心事,去和心里医生聊聊,就跟平常检查身体一样,是个很平常的一件事。”
苏邢很快就想到,苏野池除了不会说话时会用哭表达情绪,稍微大点就没见他大哭大闹过。
就是受伤了也是一会儿就自己好了,就没见他伤心过,这样想来确实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太粗心了。
陆久执站在病房门口,将外边的谈话听的一清二楚,看着睡着后缩成一团,身体时不时抖一下的苏野池,神情若有所思。
苏野池在医院里又住了两天,确定不再发烧后医生给他开了些药,就让他出院了。
而出院前,苏邢纠结好长一段时间后还是用十分委婉的话语,试图和儿子来一场父子之间的亲密对话。
然而苏野池却一眼就看穿了苏邢的别扭,反而从他那里套出不少话。
“我不哭是因为没有什么事情让我难过啊,我的生活这么幸福,每天开开心心不好吗?为什么要哭?”苏野池觉得自己是多么的乐观、多么的开朗啊。
苏邢纠结,脑海中一会是医生说的话,一会是苏野池毫无阴霾的笑脸,最终还是下了决心。
“我决定了,以后咱家半年一次的体检多加一个项目,每人都要和心理医生聊聊。”他私下里在老婆面前悄悄说道。
冉安华瞪了眼在孩子面前也很从心的老公,询问他:“小池和你提过他的亲生母亲吗?”
“啊?”这个问题一下子就把苏邢给问住了。
要不是今天冉安华提起,他都差点忘了那个抛弃了自己和池池的女人。
“不行,我要联系医院,咱家下半年的体检时间要尽量提前,万一我心理也出问题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