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娘翠芳在西屋里躺着,她这些天心里一直很害怕,她觉得石头的脑子很肯定被那坏蛋打坏了,要不这么长时间了他还疼啊?要不这么长时间了他怎么就恢复不好呢?你看他,一弄就头疼,一弄就头晕,那身子不管怎么补也补不起来啊!
娘在西屋里躺着,她一会儿叹一口气,一会叹一口气,她想,要是把石头的脑子真打坏了,这日子可咋过啊?石头爹不在了,自己一手把石头抚养这么大,眼看着能干活挣钱了,他一下被人打傻了,那我娘俩可咋办哪!
这样想着,她在屋里就小声哭了起来,她的哭声很小,咦咦的,跟个小蜜蜂在叫差不多。娘翠芳哭了一会,又自我安慰道,不会的,绝不会的,石头一定会好的,石头一定会好的!
娘想,都是石头干了苹果园才招来了人嫉恨,才叫人打。那张有德不是恨石头吗?他不是叫他的外甥去苹果园捣乱吗?他不是叫那“瓜爷”去砸石头的办公室吗?这一连串的问题,说到底就是他张有德在幕后指使的,他张有德可不是个啥好鸟。
那咋才能不叫他不跟石头作对呢?咋才能压住他那坏劲儿呢?人家是村长,在村里有权有势,他要是再跟石头对着干下去,石头怎么是他的对手啊?我要是去求他肯定不行,那色狼他会提出一些非分要求的。以前他为了得到我,什么手段都使了,我也没上他那圈套,难道现在我要去求他吗?那不正中他的下怀啊!
翠芳这样想着就失眠了,她整夜整夜的睁着眼不能睡。
钱石头睡得很香,从下午就睡,到了这夜里他还睡,他打着呼噜,没有做梦,那小视频也没有打开,总之没有什么打搅他睡觉。
快天明的时候,娘实在睡不着了,就穿衣起来去做饭,她从西屋走过去到东屋,隔门看了看石头,石头正蒙着头在睡。
翠芳想,我这孤儿寡母的,上边又没人,要是上边有人能管住他张有德就好了,他就不敢处处跟石头做对了,他就老实了,这石头就没有危险了,他就能安安生生地种他的大棚菜和果园了。嗨,她叹了口气,说到底还是上边没人啊!
这时,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同学,那个在镇上当老师的肖志刚,对,咋就把他给忘了呢?志刚不是跟县办公室的刘光腚不错吗?我找找志刚去,也许他能给想想办法。想到此,翠芳心里一下就亮了,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前年同学聚会志刚还来找我,那时我因对刘光腚不感冒,所以就没去。嗨,这人哪,真是没有用不着的人!
翠芳在厨房做着饭,她觉得自己似乎是有希望了,你想想,在县办公室当个主任那官多大啊,人家要是跟他张有德吱一声,还不把他吓得拉裤子啊!好了,好了,我儿再也不会受他张有德的欺负了,他张有德再也不敢跟俺石头捣乱了。
钱石头由于睡得好,早晨起来很精神,他来来回回在院子里大步走着,跟没事人似的,头也不晕,也不疼,怎么睡了一下午一晚上,我的头疼病就好了啊?就跟一个好人一样了啊?
为了试试自己的病真的好了没有,钱石头蹲下又猛地站起来,这样反反复复地好几次,怪了?头好好的,一点儿也没晕,更没疼!他不相信刚才的实验,他觉得刚才的实验有些轻,有些不到位,他就开始在院里小步跑,小步跑了一会儿,头也没晕也没疼,嘿,真好!为了能试出来头是否真的好了,他加大了步伐,也加大了速度,跟疯了似的围着院子跑。
娘在厨房里盛着饭,见儿子这么的在院里疯跑,以为他的病又重了,不但重了,而且还疯了,吓得赶紧放下手里的碗,跑出来道:“儿啊,你这是咋了啊?你是不是疯了啊?你是不是头疼得不行了啊?”
娘这么惊讶地喊着,可钱石头也不听,还是疯了般的狂跑,他有时跑,有时跳,他还跟演芭蕾舞似的,那腿分开来叉着跳,一跳半米多高。这样跑他还不算,他两腿分开,叉得腿老宽,一跳一跳的,他不但这么跳,他每跳一下他就张开大嘴傻傻地笑,那笑把娘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娘坐在地上就大声地哭,她哭着道:“天爷啊?天爷啊?俺的儿疯了啊?你说说这咋办哪!”
钱石头叉着腿正一跃一跳地跳,突然看见娘一屁股坐在地上“老天爷、老天爷”的哭,一下停住了跳,惊讶地走到娘跟前:“娘,你这是咋了?好好的你哭啥啊?”
娘这时停住了哭,瞪着两眼直直地看着钱石头:“石头啊,你别是疯了吧?”
钱石头一把把娘从地上拽起来,呵呵笑着道:“我疯啥啊?我这是在锻炼!”又道,“娘,你说奇怪不奇怪,我夜里睡得可香了,我把这几个月的觉一下全补了回来,你看我精神有多好!你看我力气有多大!”
娘还是傻傻地看着钱石头:“儿啊,你真没疯?”
“没疯,咋能疯啊!”又道,“我过去不是一低头头就晕吗?我过去不是起猛了头就一阵一阵地疼么?我今天怎么觉得跟好人一样了啊?这头怎么弄都不疼了,我给你低一个头再猛抬起来试试,”说着他就做着一低头一抬头的姿势。
娘笑了,道:“你的病刚好,你慢点儿,你使那么大劲儿别又给弄回去咋办啊?”
钱石头呵呵地一笑道:“娘,你看我还能这么跳呢,”说着他又两腿叉开,跟跳芭蕾舞似的,一跳老高,“看,没事吧?”
“石头啊,你真好了?真不疼了?”娘道。
“不疼了,不疼了呀!”钱石头看着娘,呵呵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