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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套了,一切都乱套了。
李洹载个人专辑《许愿》全专十首歌曲很快冲上日榜收听前八十,接着直线上升到前十五,把打歌期的Peak9原本霸榜前十的排名冲散,甚至第一也被他拿下。就连Peak9刚刚达成的年度最高收听记录也被他打破,实时收听最高已经变成了8200万,在这一年的年末,已经是绝对无法被超越的存在。
洹载粉丝迷惑了,为什么发歌跟Peak9回归正撞,打歌怎么办。团粉听到比团队专辑出色的歌曲,同样不依不饶。就这样,唯粉和团粉展开了世纪对骂。团粉骂李洹载夹带私货,故意不把好歌交给Peak9,留着自己用;唯粉反击李洹载是制作人,爱把歌给谁就给谁,万一是聚星永华不愿意多掏钱买歌呢,李洹载没做制作人之前Peak9的歌是什么垃圾,喜欢的好好买一车回去听到死在坟头听到转世去吧。
但抬起如此庞大收听数量的并不仅仅是粉丝,还有惊诧的乐评届。
向来不把爱豆歌曲放在眼里的乐坛评论界顶梁柱,知名乐评人乐帝,居然为洹载这张专辑连夜写了乐评。他把十首歌的元素一一拆解,从韵律到节奏感,从歌词到编曲层次,他说这张专辑是横跨两个世纪流行元素,反应了流行乐时代变迁。而单论音乐质量,十首歌哪一首都可以作为主打歌。“如果乐坛衰落了,这张专辑到底是重新崛起的标志,还是二十一世纪最后的绝唱?”以对行业的质问结束,同行纷纷转发点评。
更多的则是对这些毫不关心,单纯看到新歌想试试的路人。十首歌曲,主题横跨相识,暗恋,告白,相爱,分手,思念,祝福,自暴自弃。有人说,“简直就像是一个人爱的全部过程”。就算不认识李洹载之前是谁,仅仅一种情绪碰上,喜欢上的人再呼朋引伴……庞大的群众基础,人传人的口碑,就这样逐步建立起来。
一时间李洹载风头无二,超越爱豆界限,成为歌坛炙手可热的新星。
但这远远不是结束。
这场音乐风波,波及五家电视台的打歌节目:原本五家打歌节目是按照群众收听、专业评价、专辑出售数量、MV收看率加权出电视台排名,被洹载这么一搅和,原本只需要做电视榜单排名前二十打歌舞台的电视台,全部乱套。在得到李洹载不会打歌的声明后,他们焦头烂额地把榜单排名算到50,紧急联络能够出演打歌节目的人,很多人被这毫无预兆的打歌邀请搞懵了,原本的行程已经订下很久,不好推辞,但打歌节目不能没有歌手表演,于是榜单排名继续往下算,一直到日榜80。
无数人在洹载发表的“不会就《许愿》专辑打歌”的声明微博下发问,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这些都是我后来才看到的。
我一觉醒来,长大了一岁,从床上爬起来,手机没有电,也无心看手机,插上充电器,洗漱完毕就下楼去找冯纯邢露他们。我刚踏进客厅,三个人齐齐望向我。
“呃……这么早?”我看一眼时间,10点,我日常起床的时间。往常他们都不在客厅,各自做事去了。
“我刚要去叫你。睡好了?”冯纯正襟危坐,望着我神情严肃。
“嗯,出什么事了吗?这个表情。”我挠挠后脑勺。
“不是说好我们之间要保持互信?有任何事都要告诉我们?”邢露抱臂问。
“……”我没什么好隐瞒她和冯纯的,如果有,那也只会是昨天晚上丢人哭了一场。我斟酌词语,试图解释,“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没什么好说的。我以后会认真做音乐的。”
“哈?你在说什么?”邢露蹙眉道,把手机转给我,“你昨晚在酒吧的自作歌被短视频录下来了,现在正在疯传。什么时候写完的?”
“啊?”我迟疑着接过,那是一个2分钟的短视频,视频里我正在弹唱一首新歌。标题为“有故事,有音乐,老酒馆的趣味”的这条短视频已经几十万转发,“这怎么回事?”
“昨晚酒吧顾客里,有一个五十万粉的抖音本地同城探店大V,第一次去那家店喝酒,正巧你就开始唱,现在所有人都在问这是什么歌。比起这个,你去酒吧就是为了预备写歌,好家伙驻唱上赢了?写完了不告诉我们?”邢露不满道。
“不是……那是我心情不好,随便弹的。曲结构或许确定了,但是歌词纯粹是临时哼的,我都没当成在写歌,纯粹玩的……”
“我不管你是怎么创作出来的,吴樾,现在我们出发去找录音棚,趁这条还有热度,转发点赞评论的速度还没有停下来,抓紧4小时黄金传播时间,4小时内这首歌必须上架,引流到你这里。这些人有多重要,他们或许不看打歌节目,但绝对有一部分会对歌曲感兴趣,一旦成功,你的歌手之路就不会是从0开始。最近的最好的录音棚我已经联络好了,赶紧穿衣服跟我走。”邢露拎起包。
我一头雾水跟邢露和王军走,抵达录音棚,邢露把我安置到一个空闲录音房,叮嘱我赶紧把歌词写完,然后出门去了。剩我一个为剩下的歌词发愁。
昨天我唱了什么来着?
', ' ')('我点开自己的录播,听着随口哼的歌词,头皮发麻。
“已经哭累了,为失去的、得到的、现在的,走过这么多,不足够走进下一幕,就算了吧……”
这怎么写,写什么,我也能矫情到这个程度?
认清我自己?
哈哈,我死了。
人生就是人比人气死人的过程,比起别人的歌,我这是在干什么。
我双手掩面,深呼吸,脑海中再次冒出洹载的声音:“歌词是一个人想说的话”。
我想说什么?
我已经接受现实了。完全、充分地,接受了。
我还想说什么?
我想对谁说?
我抿着嘴唇,把想到的口不择言写出来,稍微删删减减,变成押韵的模样,这歌词才能稍微不显得那么寒酸了。改完最后一个字,我搁下笔,长长叹息,再次把脸躲进手掌,不想见光了。
邢露和什么人的声音却从室外传来。
“这对我们很重要,要多少钱你开价。”邢露说。
“嗨,妹儿,这不是钱的问题。”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语带不耐烦,“我今天没心情,没心情懂吗?稍一稍,我该去局了好不。”
“请你至少听一下这首歌再决定,拜托了,用不了3分钟的。”
我走到门边,通过门缝听声响。
邢露播放着我的歌,一曲终了,门外的男人更加不耐烦了:“哟呵,这都能成抖音神曲,诶哟音乐界真是,内裤不穿就到处裸奔了。真行。妹儿诶,不是我说,你换个对象打工去吧?这种货色手底下没前途的。”
“等等!”
我推开门,出现在他们面前,穿着邋遢的男人正要躲开邢露的围追堵截,漫不经心看我一眼,突然眨了眨眼睛,又牢牢盯着我的脸看,像是直接愣在当场,但总算不再说走的事情了。
我和邢露迅速交换一个眼神,我立刻鞠躬对男人说:“您好,我是吴樾,刚刚这首歌的创作者。”
“……就你啊。”男人摸摸懒得剃的胡茬,看着我,又像在看着别人,感叹一声,停顿了一会儿,才对邢露说,“行吧,既然是他……要我做什么?”
“这首歌需要3个小时内录制,上传到音乐平台。这是他第一首原创歌,我们想引流到他身上,不要白浪费热度。”邢露坦诚相告。
“所以要编曲、混音、合成?也行。旋律就这样不变了?”男人却是在问我。
“对,不变了。”虽然不知道男人答应的理由是什么,来不及细想,我赶忙回答。
“要什么乐器?”
“什么乐器都可以?”我问。
“你先说需求。”
思考几秒我迅速回答:“小提琴、钢琴、鼓,我还想在副歌处做和声处理……可以吗?”
“品味不算太垃圾。”男人摇摇头,掏出电话给什么人,“喂,快点来个小提琴,来个钢琴,来个鼓,急活,没钱拿的!限你们一个小时过来,速度!”
“不,我们会给您钱的。”我赶忙说。
男人咋舌,毫不客气地上下看我道:“这不是钱的问题,你要谢就谢李洹载吧。”
没意料到名字出现,我苦笑:“为什么谢他?”
“为什么?没有他,这录音棚早就死在几年前了。他把人情托付在你身上,跟我说,如果你有一天来这里录歌,无论如何都要帮你。”男人挑剔地看着我,“这是什么意思,不用我说了吧?”
“……谢谢。”
我按下心中汹涌的情绪,在男人——知名音乐制作人田叙的帮助下,成功录制歌曲,就地上传到网络。当我拿着田叙录音结束当场写完的伴奏乐谱回家的时候,在家的冯纯淫浸粉圈多年的搞事手段派上用场,先在各大八卦论坛小号发帖正炒反炒,后用尽各种宣传途径把歌曲推广出去。等到我到家,歌曲已经在日榜进榜的边缘惊险地徘徊了。
“当日榜第一难,倒数第一还是挺简单的嘛。”冯纯盯着实时收听曲线,“才30万收听就进了。”
“你在得意什么!臭狗屎!还没进去呢!”邢露急得满客厅乱走,“让我想想,还有什么,还有什么可以利用的途径,让我想想……”
“——进了,进了!”
冯纯激动地从椅子上蹦起来,我和邢露赶忙凑过去看,居然真的进了,并且随着收听人数增加,从100逐渐爬到了98。
“发生了什么?”邢露迅速打开每一个平台,“抖音是主要引流渠道,我发了微博,冯纯在论坛不知道能引来多少,是哪个渠道来了人?我,这——?”
我和冯纯看过去,我的微博界面,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你关注的人@转发。
来自Jeffery。
Peak9Jeffery:“时隔快一年,终于发歌,自作词曲不错哦,大家听听看。”
“他为什么?”邢露看着我和冯纯。
“因为炒CP合约?”冯纯下
', ' ')('意识回答,第二个@转发出现。
来自徐嘉余。
Peak9徐嘉余:“恭喜发歌。”
“这是在干什么?他为什么帮你引流?你们交情有那么好?”邢露问,这一次我和冯纯都回答不出来,第三个@转发就出现了。
来自洹载,他什么都没说。
我们三个彻底无话可说。
“是不是Peak9出事了?”我迟疑着,问出口。
“……来看看。”
为我发歌忙活了大半天的我们三个,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去看今天微博热搜发生了什么。而并不需要费多大力气,一些关键词就映入眼帘:
洹载在我生日那天发歌。
歌曲冲击了Peak9团体歌曲,李洹载自己打自己脸。
乐坛好评,粉丝骂战。
对洹载发歌动机的猜测。
雪上加霜的转发。
冯纯一拍脑袋,坐回他的电脑边:“是我的失误,给我十分钟,我整理各方舆论关键词,我们再应对。”
“不管别人怎么样,只要有利于吴樾就好,关注吴樾的负面词云,我会盯着日榜,现在先回应吴樾粉丝这边。”邢露也开始工作。
王军为这两个人添水,接着安静地待在一旁待机。
而我除了看着日榜洹载的十首歌,不知道该干点什么。
好多问题想说。
不是已经有女朋友,回到正轨了吗?
为什么偏偏是昨天?
歌是写给谁的?我该自作多情吗?
为什么把自己的人情送给我?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我抹一把脸,不知道什么心情才是对的,不敢再想下去了。
冯纯手机铃声响起,不知什么时候换成了我的新歌。他接听,神情严肃,嘴上说“后天?有空,是、好的、没问题”,挂断电话,激动得脸通红。
“怎么了?”邢露问。
“后天,FMMusic,现场录制邀请,后天!”冯纯兴奋得上蹿下跳,见我没有反应,急得提醒我,“三大两小打歌台!那个两小之一!对新歌手最扶持、最好进的那个!”
邢露惊得登时站起来。而我后知后觉地指着自己鼻子:“……我?”
“因为洹载,日榜乱了套了,在你前面的有一些去不了打歌台,这才落到你身上!忙完手头这点,准备起来吧!”
冯纯兴奋得一拳打翻水杯,为了护电脑急得用袖子抹。邢露兴奋得一把抱住我。
我看看他俩,又看鼓掌的王军,很难,很难,才慢慢挤了一个笑出来。
“出发!打歌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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