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则挑了几个回答了一下,看见房管给他发消息,问他要不要禁言,他还没回复,就排进了那把打了半个小时的逆风局。
进入丧钟海湾一分钟,三个队友纷纷送命,荣则保都来不及,以为这把的分掉定了,没想到lollipop硬生生力挽狂澜,打得比有些职业选手打比赛还拼。
荣则一边保他,一边看他的操作,越看越觉得怪异。荣则打rank的时候不是没有碰到过一心想赢的分奴,但是lollipop的表现,并不只是分奴那么简单。
首先,lollipop的打法纯熟,经验似乎很丰富,走位机敏,他的游戏意识不是普通玩家会有的,而且让荣则觉得眼熟;其次是lollipop的准度很离谱,联盟里能打出这样操作的选手也寥寥无几。
十分钟里,lollipop一个人挨在荣则旁边,打赢了两波团战。
起先,荣则猜想他是不愿透露身份的某位韩国职业选手。
但在对面不断施加的压力之下,lollipop的打法逐渐变得扭曲。他寸步不离地守在荣则身边。
荣则最初以为他是为方便回血,后来才意识到,lollipop好像根本不怕掉血,他在给荣则当保镖。
这讨好的保镖行为,行云流水的狙位操作,游戏意识强得夸张的走位,糟糕的英语口语,和莫名其妙又非用不可的电音变声器结合在一起,只能让荣则想起一个人。
某个新来战队的春季赛季mvp输出选手。
游戏结束后,荣则看了一眼手机,发现黄予洋申请加他好友,还不屈不挠地加了两次,手指在半空中犹豫地停顿了一下,按了通过。
黄予洋的消息立刻就来了,他说自己在看荣则直播,突然夸荣则和双排对象这把rank打出了联赛的水平,看上去沾沾自喜很是得意,十分此地无银。
荣则又回想了他的几个抽象操作,以及方才印乐的表情,确定了lollipop绝对是黄予洋,带着少许试探回了他一句“队友是很carry”。
黄予洋马上来劲了,装腔作势和荣则约起了双排,甚至使用了“那个韩国人”这样的形容,仿若lollipop真的是个韩网路人不是他自己。
荣则看了一眼左下角聊天栏lollipop方才回复他的装酷表情,觉得黄予洋忍气吞声躲在宿舍里开电音装韩国人样子还是挺好笑的。
他没有马上回复黄予洋,也假作不知情,叫了lollipop一声,问他要不要跟他去练枪房。
这位lollipop发短信自夸没得到回复,明显变得有些心不在焉,嗯嗯啊啊了几声,和荣则进了房。
练了几分钟枪,荣则忽而想起黄予洋在看自己的直播。
思及直播间那些针对性很强的弹幕,荣则抓着鼠标的手顿了顿,停下来给直播间房管发了个消息,让房管把该禁言的都禁了,别弄得太难看。
原本,在知道lollipop是黄予洋,并不是韩国潜力新人以后,荣则不是很有兴趣接着双排了。
他一面打着游戏,一面打算找个借口退出组队,没想多久,第二把游戏排进去了,是一张群星战舰的地图。
lollipop的常用英雄被另一个输出位拿了,好像犹豫了几秒,他选了个雪环。
他的雪环用的是去年世界冠军ug战队的皮肤。
选完英雄,lollipop站到荣则面前晃了一圈后,在聊天界面私聊了一行明显是机翻的英文,磕巴地说他觉得ug的皮肤没什么创意,第五赛季es的冠军皮肤才是最好看的。
说完,lollipop换上了es的雪环冠军皮肤。
漂亮的齐刘海少女戴上了墨镜,穿上一身黑色的皮衣,嘴里吹了一个泡泡糖。
聊天框出现了他的发言,问荣则怎么样,仿佛在寻求荣则的审美认可。
荣则并不关心游戏皮肤配色,他只在乎皮肤给他的游戏手感。
不过这天晚上的十一点,看着视角不远处转了个圈的黑衣少女,荣则在心里同意了lollipop的看法:es的冠军皮肤比ug的酷一点。
下一刻,lollipop又在聊天界面发了一行比较长的英文。
他祝福荣则和fa在第十赛季拿到属于自己的冠军皮肤。
荣则读着他发的句子,一方面觉得他用的软件的翻译语法没救了,另一方面觉得lollipop实在有点吃苦不记苦,又在别人的直播间里挑事。
但可能是因为没见到本人欠揍的实体,听不到真实的声音,而lollipop和雪环模糊了荣则对黄予洋本人的印象。
黄予洋发在屏幕上的句子,让荣则本来已经几乎不会再因看见“冠军”这个词而波动的心快速地热了一下。
荣则发疯似的渴望着的、在整整三个赛季极度痛苦的、为了自我保护与劝慰而选择麻木的——冠军。
荣则知道自己在直播,也知道他不适合回复。
因为只要fa和他还是现在这幅赢不了又输得不彻底的样子,无论他发表什么言论,都会被搬运到论坛和微博,引发一场没头没尾的骂战。
然而他还是给lollipop回了一句“谢谢”。
黄予洋回复个过于可爱的加油颜文字。荣则屏幕右方、半透明的直播弹幕充满了对黄予洋性别的怀疑,清一色【怪怪的】【像个妹妹】。
他们没有接着聊,游戏的倒计时结束了,lollipop的黑衣雪环扛着枪往外跑去,快速收割了对面一血。
而荣则结束这场应该无聊透顶的双排的欲望,好像也不存在了。
lollipop发奇怪的语句,用诡异的电音打哈欠,犯着困赢游戏,对荣则说晚安,退出双排小队,荣则都没觉得很无聊。
关了直播,荣则接着排位。
其间,他忽而记起还没回黄予洋的消息,想了想,随便地回了黄予洋一条“再说”。
训练室里的人一个接着一个走了,最后只剩荣则。
凌晨两点半,荣则结束了最后一把rank,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站起来回宿舍。
五月的夜晚有些微冷,晚空挂着半轮浅黄色的月亮。
荣则一个人经过低矮灌木间的步道,刷开宿舍的大门,队友们给他留了几盏夜灯。
他走上走了三年的木质楼梯,目光扫过看了三年的楼梯上挂的油画。
经过三楼时,看见楼梯正对着的房间虚掩着的门,荣则的脚步顿了顿。没弄错的话,这应该是黄予洋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