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停轻哂了声,“你不知道的东西,还有很多。”
扫一眼身后的货架,从花里胡哨的玻璃瓶里挑出瓶拌饭用的辣豆腐。
沈荔微愕:“不是烧菜不放辣酱?”
“我说主食也不放了?”
“……”
沈荔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您还挺事儿比的。”
“……”
随后两人逛着其他食品区,一只购物篮已经放不下了,沈荔又推来了一辆购物车,停在狭窄的过道里,挑挑拣拣着货架上的果蔬。
时不时拿着沾满泥土的新鲜蔬菜,回头问他一句“吃不吃这个”。
沈荔侧着身子,略略低额。
一绺碎发顺着脸颊滑下,落在唇边,被她涂在嘴上一层薄薄的奶茶色唇蜜勾住了。
顾停微微失神。
有那么一刻,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想要上前帮沈荔掖起那绺碎发。
也很想。
永远暂停这一瞬,好将其,变为永恒。
永远在她身边。
永远、拥有和她每一天温馨、平凡的日常。
等回了家,再装好空调,已经将近十点钟了。
沈荔把从超市买的东西一件件摆进冰箱后。
看着空荡荡的塑料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顾停好像也,没有买东西啊?
除了那瓶辣豆腐。
从冰箱里拿出冷藏过的食材,沈荔站在厨房里,开始琢磨晚餐做什么。
趁着这段时间,顾停把自己的“垃圾”们简单收拾了一下。
说是各占一半,到底也只把东西统统挪到了背光的那间卧室里。
整理用了一刻钟时间。
顾停拍着掌心的灰尘,斜斜倚着厨房的玻璃门。
他盯着沈荔在灶台前忙碌的纤瘦背影,平静地弯了弯唇。
“沈荔。”
“嗯?”沈荔捏着汤匙,哆哆嗦嗦地抖着手腕,往汤底里抖进去半勺盐。
“钥匙。”身后传来“哗啦啦”的响声,顾停把一串钥匙扣放在微波炉上,“四把都在这了,备用的自己藏好。”
“还有。”顾停拉开餐椅坐进去,一只手搭在椅背上,狂得跟大爷一样:“家电的钱你不用管。”
“那怎么行……”
“反正,家具不齐全的话,除了你,估计也没人愿意住。”
“现在连租房内卷都这么严重了吗行……”
话音落,电饭煲适时“嘀嘀”响了起来。
沈荔以为顾停会等着她伺候,刚盛好一碗米饭,就听见揭锅盖的动静。
顾停从橱柜里拿出今天刚买的小白瓷盘,铲着炒锅里的菜。
一股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
像是裹上了,一层晒过日光的温暖琥珀。
沈荔背过身,微微勾唇,把米饭堆叠成了一座小小的富士山。
时间已经不早了,沈荔便只简单炒了两个菜,一盘稍素些的油麦炒香菇,一盘腊肉炒蒜苔。
还抽空熬了一锅紫菜蛋花汤。
温黄的灯光下,沈荔和顾停相对而坐,谁也没有说话,安静地吃着晚饭。
静谧的空间里,一时只能听见碗筷碰撞的叮当声。
顾停跟前米饭堆成山包。
沈荔的碗里只有浅浅半碗。
两人的饭量加起来不多不少,刚好一锅。
吃完饭,顾停颇有些吃人嘴软的自觉,收拾了桌上的碗筷进了厨房。
沈荔也闲不下来,干脆想着把地板擦干净再睡。
早收拾好早安心。
她站起身,腰肢却被外力往后一拽,微微退了半步。
顾停站在后边,解下沈荔腰间系着的裙带,手臂绕到她身前——
像从身后拥抱住她。
摘下了沈荔的围裙。
沈荔感觉自己心里那头惨死的小鹿好像要诈尸了。
要活不活的时候,顾停手腕上的手环挂住了沈荔的头发。
他没注意到。
用力一扯——
“嘶——”
沈荔忍不住倒吸口冷气。
顾停拎着围裙嫌弃地往头上套,边问:“摘个围裙还疼着你了?长身上了?”
“……”
“顾停。”沈荔微笑着掖了掖那绺被勾得炸开的头发。
“什么?”
“你他妈,活该没对象。”
“??”
拆开白天买的拖把,打湿棉头后,沈荔开始拖地。
强迫症一样,每个屋子都要拖至少三遍。
边边角角也不放过。
虽然推开门之前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当沈荔看到顾停的杂物间里,毫无章法地扔了满地的“垃圾物品”时。
她还是忍不住默了一瞬。
毕竟,沈荔本身是一个能把断舍离做得干干净净的人。
也是一个,实打实的穷比。
她实在无法理解顾停到底哪来的这么多废品。
沈荔无奈地叹息一声。
从口袋里摸出根橡皮筋,随便扎了个马尾,挽起袖口开始干活。
赛车头盔、高达、滑冰鞋、钓鱼竿、投影仪、读碟器……
贫穷限制了沈荔的爱好,她这才发现,顾停几乎把从小到大喜欢过、现在失去兴趣的东西都堆叠在了这里。
保存着所有从新鲜到厌弃的痕迹。
沈荔自言自语地数落顾停,拖把的海绵头勾到了根钓鱼线,她没注意,猛地往回一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