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山石珍贵归珍贵,必要时候,也抵不过一份龙须酥。我几乎是颤抖着双手把坠子押上了柜台,当铺很小,做的生意很也小,这么小的地方,是绝对出不起和我的腰坠相匹配的价格的。
老板把我的坠子翻来覆去地看了看,还上牙咬了一口,最后说:“十两。”
“十两就…十两?”这个价格我就完全没想到了,“老板,他山石的坠子,你觉得只值十两?”
“公子啊,这块坠子看着像玉,实际就是块石头,这十两银子,还是小的我看在这雕工上给的。”老板语重心长道。
我忘了,他山石很珍贵,很珍贵的意思就是普通人也许一辈子都没见过。四万年前它是块闻名五十州的,价值千金的石头,四万年后,它就只是块石头了。
我认命了,“当票拿来吧。”
“好嘞,”老板把银子和当票一起推过来,“看公子丰神俊朗,多当您一两,一共十一两。”
没想到,四万年的时间,他山石居然变得还没我的脸值钱,早知道让老板多看我几眼,一眼一两。
一份龙须酥三十五文,一份茯苓糕三十文,我买了三十份龙须酥,十五份茯苓膏,刚好够一两。
我走回街角,把三十份龙须酥递给越别枝,“龙须酥,用我好看的脸换回来的。”
越别枝一脸看傻子的表情。
我又蹲回原处,把我的十五份茯苓糕往地上一墩,拆出一份非常不拘小节拿起就吃,“我好久没吃过茯苓糕了。”
“哦?”越别枝也拆了一份龙须酥,大约是因为有了吃的心情好,所以他难得搭理了我一句,“有多久?”
“四万年吧,大概。”我算不好,“可能还要更久一点。”
越别枝于是又不理我了。
我真没有诓他。说来也感慨,四万年,足够人间经历四次沧海桑田,一次沧海桑田就是一次颠倒山河的巨变,四次,足够把人间从山河湖海到一草一木全都变得透彻。
然而这茯苓糕的味道却丝毫也没有变,我在深州吃的是什么味道,在这澶州吃的还是什么味道;我当楼岚起时吃的是什么味道,当云中君时吃的还是什么味道。
我蹲在澶州的街角里,和当了乞丐的明粢上神一起吃的茯苓糕,和我坐在深州的楼家里,和家人朋友吃的茯苓膏,是一个味道。
我本来好好的吃着茯苓糕,边吃边想,边想边丧,越想越丧,吃着吃着居然差点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