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愤怒地留书出走,信纸上就一句话:“我出门买酒喝了!”然后连夜遁逃。
后来想起,这大概是我一生最不负责的举动之一了。出门买酒一去二十年,殷希声也整整找了我二十年。在这段没有神君天道,没有旧事深仇的,与纯粹人间交集的时光中,我最对他不起。
但那时的我哪里知道呢?我不过抱着对偷一口酒的渴望,还想要在天亮之前,被殷希声揪回殷家之前,再去看一眼我早已无存的,万年之前的家。
我才出门不多久,原汀就落在我身边,对我说:“许久不见。”
我算一算,据我们上回见面,天上时间大约只过去四天:“还好吧?”
“对我而言已然许久了。”原汀看着我,低声道:“我给你带了一样东西,一个消息。”
“哪个要紧一些?”
“都不大要紧。”原汀说,“你先要哪个?”
我“哦”了一声,说:“那不然先说消息吧。”
原汀说:“不,我还是先把东西给你。”
我:“???”你问我,是为了耍我玩的吗?
原汀给我的东西是一张纸,说纸也不大恰当,那是天界司籍处用的织云,和人间传说的织女织云不同,织女是织出云朵,天界织娘则把云织成纸片一样薄的柔软载体。专用于司籍处的织云还会编入嘉木叶的脉络,象征命轨。
我手上这张又与司籍处其他织云略有不同,充作命轨的嘉木叶脉各有不同,走向杂乱,我这张织云上的叶脉却规规整整,像是画上去的一般。
原汀说:“这是越别枝的织云。”
手中轻飘的云织突然间重如泰山。我干巴巴地“啊”了一声,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无以为继。
原汀别开眼睛,并不看我异常的神色。他看着夜色里的不知哪个角落,轻声道:“东西既已给你了,消息也告诉你:明始嗣子的麒闯入了仙住天。”
我小心翼翼地把织云收进衣襟里:“嗯?”
“那只麒是东君从泽灭木战场上带回来的,多少染了些煞气,先天灵兽实力强大,这回发狂闯入仙住天,短短几日屠灭了大半个仙天。”原汀解释道,“还伤了一位同是泽灭木战中回来的风使。从前这等杀伐事都是东君出面,但东君正在轮回洗罪,只能我们这些泽灭木回来的人出面了。”
“轮回洗罪是什么意思?”我敏锐地捕捉到原汀的一个陌生用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