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敲啦——”楼岚起再怎么喊,也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我找不到门啊——你回去吧——”说着,他就结结实实地撞在了门上。
从天而降的细沙都能穿过针眼,世间还有什么奇迹不能发生?
塔门朝里开,门内和门外一样没有门环。楼岚起在门板上上下摸索了一遍,才不可置信地接受了这个毫无人性的设计,然后锲而不舍的抠起了门缝。
明粢似有所感,停止了动作。还扒着门缝的楼岚起听见叩门声消失,侧着耳朵又仔细听了听,愤愤道:“我好不容易找过来的,你怎么就放弃了啊?再等等啊!”
明粢把手贴上塔门,他的手掌宽大,手指骨节明显,但不过分突出,线条流畅而悦目,修长的骨上覆着薄薄的一层皮肉。单只看这样的一只手,就能想象主人的高大有力。
“岚起。”他对门后的人轻声说,“开门。”
楼岚起动作一滞,贴在门上的手仿佛触了火炭一样地猛地缩回来藏在身后,整个人从头僵到脚。半晌,他动了动,背后的两只手交握在一起,人往虚空里退了退。
“岚起,见我一面。”明粢对着黑漆的大门,语气莫名,“你不想见我吗?”
不好说。楼岚起想,主要是见面可能要尴尬。他们彼此熟悉,共度过两段生命;又彼此陌生,仅止于互知姓名。
楼岚起小声问:“你是明粢吗?”他也知道,无论声音大小,门外的人都听不见。
然而明粢却像是知他至深,几乎在楼岚起话音刚落时就接口:“我是明粢。”
楼岚起背靠着门,不说话。越别枝有一双灰眼睛,明粢有吗?叶鸣蝉会编很漂亮的草雀,明粢会吗?明粢是什么样子呢?楼岚起努力回想泽灭木一战,但那场战役实在太过久远,更别说就算是战中,他也没有注意过这位骁勇的战神。当时一心一意都在找死上了,哪里有空关心战友长什么样?
“你想见越别枝吗?”门外的人问,“或者叶鸣蝉?”
太犯规了。楼岚起咬牙。
“我不能让你见他们。”明粢说。
那你就能拿我寻开心?楼岚起想。
“但我就在门外,如果你想见我,随时都可以。”
为什么要见你啊。楼岚起不甘地想,要是你长得很丑怎么办啊?要是你没有灰眼睛,也不会编小草雀,我怎么办啊?我哭给你看吗?
泰恒塔外的景色很好,反而显得老旧的塔和鲜活的景格格不入。明粢倚着门坐下来,两条长腿随意地伸直出去,压在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