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今日之事,青筱觉着这洛阳城怕是跟她命里犯冲,横竖在这里也无事了,便补给了两天,跟祁怀渊说动身出发,往长安去了。
他们离开后两日,突然从长安来了位贵人,带了官兵来,知府大人施成林亲自携洛阳城商贾城门口相迎,晚上又在府衙内设宴,让商贾作陪,林老爷也在其中。
只是林老爷他们到了府衙,才知道那贵推了知府大人的宴会,只邀大家在前厅聚首,说说话即可。
林老爷多方打探,才从一个官兵那里知道了来人的身份,原来是长安中书令房玄龄房大人家的长子,此次前来,是来找人的,家中三弟于一月前在上京的路上被流匪劫持下落不明,半月前有人来报已经被人所救,房大人的夫人因着不放心孩子,求了相公让大儿子带着人出来找了,得到消息说有人在洛阳城看到过,便匆匆的赶来了。
那张画像到了林老爷这里,他瞧着十分眼熟,想了片刻,想起来了。
“这,这不是前两日在我家马球赛上的小哥吗?”走的时候的那一眼,就是这画像上的人。
“当真?他们现下人在何处?”房遗直出来这么些日子,还是第一次有人确切的说自己见过。
“在,在一品栈里住着。”林老爷哪里敢欺瞒。
房遗直立刻动身去了一品栈,亲自敲开了店门,一群人打着火把围在栈门口,可把掌柜的吓得不轻。
掌柜的看了画像,便知道是谁了。
“他们两天前就走了,那主人家是个极好的,还教那小哥习武呢,瞧着也是富贵人家,应该不会让小哥受苦的。”这还好是遇着贵人了,不然可怎么是好。
“他们往哪里去了?”又扑了空,房遗直很是着急。
“说是前往长安的。”掌柜的如实相告,想来这人也是真急了。
“多谢。”房遗直道了谢,立刻命人动身去了长安,已经走了两日了,这里回长安也就两条路,想来能在进长安之前,先找到人,还能再拜谢恩公。
如此知府也没有多留,只为他们准备了些干粮带上路,便让他们离开了,他们这一路,可是日夜兼程的。
待两日后房遗直带着人回到长安的家中,才发现弟弟根本就没有回到家,守在城门口的人也没有说看到过人。
房遗直险些又要带人出门了,还是在门口碰到了老子才被拦住的,一句话就让他明白了。
“想来他们是走的水路,既是富庶人家,自然也是一路游山玩水来的长安,不用着急,你且明日去码头等着,最迟下午便能见到人了。”老子盘算了一下,洛阳到长安的水路最多也就三天时间,可是到他大儿子回到长安已经四天了,就是再慢的速度,最多也就是明天下午了。
“好,儿子明白了。”房遗直素来是信老子的,只要是老子说的话,他全都听。
“你是家中长子,弟弟妹妹们又都还小,我如今朝事繁忙,家里虽有你母亲和你媳妇在,但总要个男子在家中,你也该挑起重担才是。”他那媳妇虽说管家是一把好手,可在孩子的事上,却时常欠考虑的。
让长子带人去寻人,便是未曾与他商议的,不声不响的便找了长安的京兆尹宋相仪借人手,若不是他早已告知了圣人他家四子的事情,在这个朝堂不稳时局纷乱的节骨眼,早有人告状到圣人面前去了,轻了是找人,重了的,那便是起兵谋反之嫌,哪怕告不成,也要让他和皇帝心生嫌隙。
唉,妇人之言也就罢了,偏偏他这儿子居然就答应了。
刚到长安没多久,就闹了这么一出,怕是日后,要难过了。
“是,儿子警醒了。”这一趟出门,却是欠妥当,可是他也不忍家中母亲忧思不已,想要尽孝才是,所以便答应了。
“好了,再有几天便是中秋佳节了,我们一家子,也好好筹备筹备,是有好多年,没有这样一家人在一起好好吃顿团圆饭了。”他也是凡人,这些年东奔西走的,家里换了好几处,自是想要妻儿和睦,儿孙满堂的日子,如今倒是好了。
想到这,房玄龄眸色一暗,看了一眼长子,又移开了眼。
“是,儿子定然好好嘱咐媳妇,陪着母亲好好筹备。”房遗直见父亲不生气了,便满口应下了。
在这家中,房玄龄对大儿子最为严厉,如今瞧着大儿子孝顺上进,知书达理,夫妇和睦的样子,他也是欣慰的。
“去吧。”叮嘱了儿子,房玄龄转至内院去看卢氏。
卢瑛卢氏一到长安便病了,房玄龄常年追随皇帝,她一个人挑起整个家,最担心的便是孩子,如今三子下落不明,一到长安便卧床不起了,儿媳妇杜宏燕杜氏天天守在床前,几日前得了消息说儿子没事的消息,才有了些精神。
进了内宅,他果然在妻子的病榻欠看到了大儿的媳妇,端着药伺候着,一旁放着一小碟子蜜饯。
宏燕瞧见公公来了,便起身让座,站在一旁。
房玄龄接过药碗,让媳妇下去休息了。
“你,你今日怎么有空?”卢氏有气无力的问他,这几日他一向是晚上才回家的,今日怎么下午便回来了。
“我听说直儿回来了,便赶回来看看。”房玄龄给她喂了一口,然后递了一颗蜜饯。
卢氏这么多年是苦过来的,房玄龄对她也是多有愧疚,两夫妻待在一起的时间都没有他陪大儿子的时间多,早些年家中拮据,大儿子出门迟迟未回,她冒着大雨去寻,回来便染了风寒伤了根本,调养了几年才见好,如今是怕了吃药了,非要就着蜜饯才能咽下。
“则儿还没有寻回,我,我放心不下,都怪我……”她把孩子弄丢了,夫家也没有骂过她一句,她知道他是个顶顶好的丈夫,是以她愿意跟着他,受了这么多年的苦,也算是熬过来了,偏偏在这个时候,三子却被人撸了去,叫她如何能安心。
“你又多想了不是,我何曾怪过你。”他就是后悔没有让家中男儿习武,不然碰上这样的事,也能挡上一阵。
“你嘴上不说,我更是自责啊。”我的则儿。
平日里孩子中,他最是听话懂事的,想到那日的情形,卢氏又自责不已。
“好了好了,不哭了,则儿明日便能回府了,他回来要是看到你这样子,那才是真的让他伤心了,不哭了。”房玄龄取了她的帕子,给她擦眼泪。
“我只请了一个时辰的假赶回来,等会儿便要回去了,你只管放宽心,则儿最迟明晚,定然会回来的,你且将养好身子,等一下好好吃顿饭,想吃什么就让儿媳妇了去准备,这样我在宫里,也能安心。”
“好好好,我信你,我定好好吃饭,老爷你快去吧。”卢氏一向是信丈夫的,只要他这样说了,那定然就是准了的,所以她的心里,一下子也就高兴起来了,身上也清减了不少。
“这样就对了,来,把药喝了。”良药苦口,房玄龄自是盯着她喝完的,他那儿媳妇,怎么可能拗得过婆婆啊。
卢氏又吃了两颗蜜饯,目送丈夫离开,瞧着精神倒是又好些了。
到了第二日,卢氏便能下床了,由媳妇扶着,指挥着院里的丫鬟婆子收拾,要散散一屋子的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