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韶终是没有接回,让我留着给小白做口粮。因为小白在吃完我手中的肉干后,趁我和东方韶没有留意的时候,伸舌头将袋子舔了一遍,留下了一圈口水…
饭终于是没有吃上,披风却是穿上了身,因为东方韶说穿上披风就会有饭吃。
与上次同样的人,同样的被人抱在怀中的姿势,同样的御风而行,同样的僵硬和冷,唯二不同的是我身上的披风和怀中多出的小白。
东方韶带我去的地方正是上次族长接待他的大厅,我们到的时候,厅角铜漏的下壶中已积攒了不少液体,族长无头苍蝇般在屋里踱个不停,左边的衣袖都快被拧成麻花了,显然是等候已久。
听到脚步声便猛地回过头,原本浑茫的眼中此刻似是生了一把火般通红热切地燃烧着,直勾勾地钉在我脸上身上,雪白的胡子颤个不停,胸膛剧烈起伏着,那副模样,我毫不怀疑他下一刻就会扑到我身上来个结实的泰山压顶。
脑子还没有开始思索,身体已经先一步作出了反应,迈进厅内的两脚自动自发退到了安全警戒线上,东方韶身后三步处。
“三日时间已到。你要的人孤带来了。你的答复”东方韶回头看了我一眼,迈步走到族长面前,留给了我一个背影,阻断了族长的视线。
“等我问过神子几句话,自然会给你一个答复”族长的脸被东方韶的背影挡了个严实,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从他紧捏着袖子的右手判断他很紧张。
至于为什么,我想应该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东方韶做过什么让族长惊骇无比的事情。
“请便”东方韶身子往右移了一下,让出一条路给族长。
没了东方韶的阻碍,族长走到距门口四步之遥的我的身边,肆无忌惮地将我从头到尾从尾到头近距离打量了个遍,看我精神还不错,族长长舒了一口气:“这几日,他没对神子做什么事吧?”
“如果你说的是周公之礼,没有”
“…”我并不认为我的话有多少冲击力,但事实是,族长胖胖的身子朝我的方向狠狠踉跄了一下。
我并不想尝试泰山压顶的味道,两脚自然而然后右退了两步。
“别的呢?他有没有用鞭子银针滴蜡什么的虐待神子?”自东方韶提出那等无耻卑劣的要求后,族长就恶补了一下男男知识,了解了许多前所未见从所未闻的东西,也知道了一些事实,别看神子现在好好地站在自己的面前,谁知道衣服下的那具身子是否真如外在所见般完好无缺?他们蛮人整人的手段可是出了名的狠毒毒辣。
族长看人的眼神太奇怪,似直欲用目光把我扒个精光,从里到外从外到里看个通透,我不自禁地又后退了两大步,退到了安全位置才回到:“没有”
族长步步紧逼:“那他有没有喂神子吃一些奇怪的药物或者往神子身上涂一些奇怪的东西?”
“没有,这三日我没有和他在一起”
虽族长的声音压得很低,近乎耳语,距离得又远,又是背对着东方韶,照理说他应该听不到我和族长的对话内容,但见他看向我的目光幽黑深邃如月寒潭,总有种被人看透的错觉,这种感觉很陌生,并不舒服,我以言语终止了这个话题。
“没有就好”族长的声音抖然拔高了许多,还破天荒地拍了下我的肩膀。
神子不喜人近身的忌讳族长是知道的,东方韶是例外,力量与实力的悬殊摆在那,无谓的反抗是愚蠢的。明知忌讳还来招惹自己的行为是更愚蠢的。
给小白递了个眼神,狐狸会意,照着族长胖胖的手就是狠狠一道,登时见血。
族长迅速收回了手,变故抖生。
变故发生地是东方韶所在的大厅,在族长收回手的瞬间,一个巨大的黑色铁笼从天而降,兜头罩脸将东方韶包围了个彻底,我认得那个铁笼,是二十年前为了捕捉一只常年危害乡里无人能制伏的吊额白睛虎而专门耗了两个月时间制作的,其质坚硬无比,更甚艰石,难折难弯,水火不腐,无坚能摧,有进无出。
无数的族人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每人手里都拿着或棍或叉或铲或耙或石或鞭或弓之类相较而言具有一定杀伤性的武器绕着族长和我形成了一个半圆形弧度护在了外围,人人都高举了手中的武器,身体绷直了,眼神警惕而戒备地看着被困于笼中的困兽。
“这就是你给孤的答案?”东方韶幽邃的目光透过层层的人群准确无误地对上族长的视线,低沉磁稳的声音穿透凝窒的空气低低地回旋涤荡在在场每个人的耳边,华丽的危险。
族长拨开汹涌的人群,一步步走向东方韶,每一步都是踏在空寂的夜空下冰冷青石阶上的清寂涤荡,每一步都是踩在每颗突突跳动鲜红心上的重重回音,坚定而沉重。